痴情的男女,在面临残酷的裁决前一刻,还对爱人抱有不渝的信任,总觉得她其实是在吓唬我,而不会真的对我无情。可抱有此种想法的人,又往往总是被现实打脸,被伤害最深。
比起**的疼痛,她那驱赶的,厌恶的口吻,更深层次地刺伤了他。
很长一段时间,他保持着这个被打的姿势,直到脖子酸痛了,才机械地转过脸来,用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眼光看她。
眼角的余光瞥到融融以一种冷眼旁观的姿态看着他,那张酷似厉淳的脸,带着一种隐晦的讥笑。
安笙恍然明白了,是了,这个死孩子也在算计他。
失望伤心总是有的,或许还有愤怒和怨恨。
安笙觉得,以他的性子,应该跳起来狠狠地回击,还她一个漂亮的巴掌,尤其是那个死孩子。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哆嗦着嘴唇,缓缓站起身来,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步履沧桑地往外走去。
所有人都不待见他,包括她。
他处在一个怎样的境地啊!就像是一条孤独的羊陷入了羊群,无论怎么将自己伪装成他们的同类,终究不是他们的同类。
更何况,他从来不屑伪装,就注定了他被孤立被排挤的命运。
他冤枉地挨了她一巴掌,毕竟他不是故意的,他理应愤怒,却是听从她的话,乖乖地“滚”出她的领地,将所有的苦果独自地咽下了。
从未有一刻觉得,他爱的如此卑微,平素多么骄横跋扈,也掩饰不了他骨子里对爱情的卑微。
明明生不如死,却还苟延残喘,捆绑着一个似乎已不爱自己的人。
是的,他觉得她不爱自己了。
她可以爱风宸,爱厉淳,爱融融,甚至爱宋翎,爱小路,她可以爱任何人,就是不再爱他了。
她对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都可以和颜悦色。对,除了他。
除了他,他被她抛弃了。
他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
安笙捂着胸口,他觉得每走一步路,每呵一口气,都好,心好疼,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可他不能停下。
她要我“滚”呢!
只有狗,才会任人打骂反而越加胶黏着主人,它们天生是一群贱骨头,哪怕明知留下会被主人啃筋食肉,也不愿离去。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早已变成了一条狗。
一条外表光线,内里早被啃食殆尽的狗。
仿佛走不动了,他停在院子里,抬头看天上的日光,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如至冰窟。
这个世界,真是要疯了
安笙走后,宋汐心急火燎地叫来太医。
太医见帝王盛怒,皆诺诺不敢言,实则束手无策。
在他们看来,这本该是个已死的人了,不知为何还能留得一口气在。他们连病症都摸不清楚,如何能够医治。
宋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太医尽数赶走,自己则死死抱着厉淳。
她抱得那么紧,好似怕他被风吹走了一般。
她低着头,不住地亲吻他的额头,眼睛红通通的,泛着泪光,自言自语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太关她的事了,她魔怔了。
整个寝殿,除了宋汐和融融,以及躺着的那个人,再没有第四个人,无人敢驱赶皇太子。
融融看着这样的宋汐,心里确实有些后悔。
如果不是他一念之差,想借机离间宋汐和安笙,事情也不至于此。
对于厉淳,他虽无太多感情,却也犯不着陷害他。
只是没有想到安笙会冲动到如此地步,待着个将死之人就那么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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