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病了,等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有可能随时都要死掉时,他已经病入膏荒面临退学。
但他还在坚持着最后这一秒的自由,不被病磨所束缚自己。日子在他看来很平淡。因为病情的恶化,他似乎反而变得叛逆了起来。
家虽然是他唯一的避风港,但是他并不太想回家去。生父死后,母亲再嫁,那个男人好赌如命,一输了就拿母亲出气,姐姐为此所累,早早辍学工作了。他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快死了,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姐姐顾婉晚,姐姐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也是唯一疼他的人。
家里没有座机,想与姐姐通电话,必须走五百米左右,那里有个公用的电话亭,他揣着一块钱的硬币,在手心感觉微微发烫,将硬币塞进去后,他带着期待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姐姐的声音永远那样的温柔,总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予最大的鼓励与动力。他还活着,其实只是不想让姐姐伤心而己,不然他早爬上立交桥从上面跳下去了。
晚上,父母亲再一次争吵了起来,他收拾了行李,留下了一封信后,便悄悄的来到了姑奶奶家。
姑奶奶家住在遥远的山村,那里离城市很遥远,需坐四个小时的公车,老人家没有亲人了,一个人住在破旧的房子里,靠着村里的人一点接济过活。他记得小时候,姑奶奶很疼他,每次去他家里便会将好些糖果悄悄塞进他的兜里,姐姐和其他的表哥表姐们都没有。
他将得来的糖果,半数分给了姐姐。姑奶奶这样疼爱他,听母亲说他跟死去的小叔叔长得很像,而小叔叔是她最疼爱的儿子。
很多年没来这里,几乎已经变得陌生了,顾向阳找了很久的路,才找到姑奶奶的家,院子里,正坐着一个九十来岁白发苍苍的老人,她眼睛痴呆的望着院子里的老槐树,眼神与听力都不太好使了。
直到顾向阳在她面前站定,她看了好久也认不出来。顾向阳紧拽着姑奶奶的手泪水盈满了眼眶:“奶奶,是我。向阳回来了。”
“阿容回来啦阿容,妈好想你,你回来看妈了”姑奶奶老泪纵横,握着顾向阳的手不肯松开。
阿容是父亲,现在姑奶奶不认得人了,常常弄混经常把他当成是父亲阿容。老人家很久没有收拾自己了,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顾向阳进到屋里,给姑奶奶烧了一锅水,替她洗漱,洗完后将她带到了院子里晒晒太阳。
姑奶奶一直紧握着他的手不松开,嘴里一直念叨着:“阿容对我好,我要把这个屋子还有所有的东西都留给阿容。”
顾向阳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烧菜也很厉害,给姑奶奶做了一些易消化的菜后,她早早的躺在床上休息了。他狂自一个人来到了院子,月亮高高的照在夜空,将这山间映上了一层银白。晚风轻抚过他的脸颊,他轻叹了口气,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最后他还是逃不掉命运的安排,死在手术台上吗
想想往后要接到的化疗,他宁可就这样死掉。
突然院子外传来一阵窸窣声,顾向阳疑惑的抬头朝外看去:“谁谁在那里”
久久,没有人回答他,他疑惑的走了出去,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人。估计是什么野猫之类的。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颗熟透的李子砸在了他的头上。他紧锁着眉头回头看去,那人笑得邪气兜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李子悠闲的坐在树上津津有味的啃着。
顾向阳眨了眨眼睛,少年跟他一般年纪,只是整个人隐藏在繁茂的树上,看得不太清楚。他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李子,张开正要咬下去,突然少年喝止了他:“喂吃了会死哦,可能”
顾向阳疑惑的问他,想了想问:“会死得很快吗不会有太多的痛苦吧”
讶然听到这个回答,让树上的少年顿了顿,随即放声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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