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大师家里出来,小顾觉得意兴萧索,心事凄迟,只想找个地方喝杯水酒,填饱肚子。
拐出巷口,沿路南走,转入主街。
主街繁华而热闹。两旁店铺林立,摊贩如云,街上行人如搬家之蚁,密密麻麻。小顾穿行在人流中,就像穿行在水中的一条鱼。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停下脚步的原因并非是找到了合适的酒铺,而是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在一家绸缎行门前,有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树,树下摆放着一桌一椅。椅上坐着一位态远淑真,风神如花的女子。
桌上铺着一张画纸,一位身材高大的蓝衫人站女子对面,正弓着身子为她画像。
这本来是一件正常的事。世上本就有许多功名难遂的文人,穷困潦倒到靠卖字卖画维持生活的地步。一个人只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无论从事什么职业,都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不正常的是蓝衫人只有一只胳膊,左袖空荡荡的,束在腰带里。身残志坚,更值得尊敬,完成同样的事情,他们通常要比常人付出更多的辛苦和汗水。可是这种人也往往比常人更技精业斐,因为常人虽不缺肢体,但缺少的是毅力。
最不正常的是蓝衫人面前画纸倒放,他居然倒着画像。
这已不是毅力所能达到的,而是十分高明的技术,升而华之,便是艺术。
高雅的艺术和神祇一样,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尊敬。
小顾也决心画一幅,便走上前去搭讪。
“一幅画,多少钱?”
“二十文。”蓝衣人头也不抬。
“不行,二十文不画。”小顾使劲摇头。
蓝衣人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二十文铜钱你也嫌贵?你能给多少?”
小顾板着脸,“这么高明的手法,这么好的画,至少值二十两银子,不过我是你的新主顾,你应该优惠我一半,十两银子,怎么样?”说完他就笑了,笑得很开心,开心得就好像已经占了十两银子的便宜一样。
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吃惊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呆子,这种人她从来没见过,眼前的人若不是呆子,便一定是菩萨,乐施散财,广布恩德的菩萨。
谁知蓝衣人的话又让她大吃一惊。
“我的画值多少钱我心里清楚,二十文就是二十文,谁多给一文我就跟他急。”
疯子,疯子!出门碰见一个呆子已经够倒霉的,更倒霉的是又碰到了一个疯子。女子恨不得马上回家,翻一翻皇历,看看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小顾也愣住了,这种人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蓝衣人问:“你知道世上最没用的东西是什么?”
“莫非是钱?”
“是的”,蓝衣人同意,“人活着时买不来快乐,临死时又买不来健康,年轻时买不来学识,年老时又买不回光阴。你说他还有什么用?”
“说得好,”小顾抚掌,“当浮三大白。”
“所以说穷困潦倒,开心就好;布衣素食,心安就好;钱如药量,够用就好。”
小顾接口道:“街头画像,二十正好。”
蓝衣人笑了,笑得既爽朗,又沧桑。
现在小顾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蓝衣人一笔一笔地勾勒自己的形象。
初始时并没觉得如何高明,画纸上渲染着成堆的墨色,很是难看,随着轮廓的深入,五官的成型,方知先前墨堆的妙处,每一笔都独具匠心,恰到好处地与后面的笔画相承,整个过程动作娴熟,走笔如行云流水,小顾看得呆住了。
“倒着画像,这种本事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小顾好奇地问。
蓝衣人道“其实画画和写字一样,人用右手写字,字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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