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第一次主动同顾绮说话,谈的还是大事,所以看起来防御态度明显,说了这句后,便停了许久。
早点铺子并不很大,擦拭打理得极干净,内摆八张桌子,外面还有四张,因时间尚早,所以只有顾绮等一桌客人,显得冷清。
不过,铺子的窗子极大,冬日早间朦胧的日光照进来,有别样古朴的美,顾绮虽然觉得冷,却很喜欢这份安静。
外面,张桐还在挑拣,声音是年轻的清脆,时不时询问店家些琐事,偶尔还发出笑声,引得过往的人都要多看他两眼。
店家昨儿见过衙门口那出,又因着张桐来县里也有几日功夫,知道他的身份,更打起精神应对,一时主客相谈甚欢,似都忘了店内还坐了个饿肚子的顾绮。
顾绮笑盈盈地听着外面的声音,亦不催逼安儿快说,只斜靠着窗,似无聊地看街上偶尔匆匆而过的县民,当自己是会喘气但不会说话的人像。
她的姿态略安抚了安儿的警惕,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继续道:
“海盐县海运发达,漕粮入京凡走海运的,必定要过此处,而此处为盐业所在,还是朝廷钦定的通商之所,历代县令无不在意漕运与海防之事,偏如今此处漕运使竟然虚悬,周师爷未同你说此事,或者是他自己尚没摸清,或者没在意吧?”
顾绮此时才将目光回转在他身上,应声道:
“是,周大哥给我的纸上末尾有句话,就是漕运使空悬,朝廷尚未派人来,由海防营的人暂管。”
安儿扯了一下嘴角,权当笑了:“可是周师爷不知道,漕运使虚悬的,不仅仅是海盐县,整个浙西漕运上的官儿,在去年秋天的时候,可就没剩几人了。”
顾绮立刻睁大了眼睛。
真没听说还有这事。
这夏朝于漕运上很是看重,顾绮一路上沿河而来,无论多小c多偏的那头,官船漕船,漕运税务两官都是齐全的。
而浙西这样漕运重地,怎么会如此?
“是去年漕运上误了大事?那都一年了,怎么还没任命?前任县令别是与此事有关吧?”
安儿点了点头:“这三四年间,我们这里海贼猖獗,时常劫掠内外商船,又滑不留手,海防毫无招架之力。先时官员们觉得不过民船出事,竟然不当回事儿,压着不往京中报。岂料去年秋粮上京时,船至海盐县境的时候,被海盗劫了。”
顾绮默然,心内想的那声“活该”,到底没说出口。
“那一批是二十六条漕船,一把火烧得只剩下三条逃了出来,如此大的事情,偏偏被压在了嘉兴府之内,连黑鸦军江南卫,都一时被瞒住了。”
黑鸦军不理地方事务,但作为昭明帝的直属队伍,显然有探查消息之责。
而海贼到漕运,都被瞒住了,这就值得玩味了。
安儿说及此,问道:“大人聪明,能猜出为什么吗?”
顾绮一笑,理直气壮地摇头:“不知道,所以才要听你说。”
安儿僵在了那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竟然笑了。
这还是顾绮第一次见他笑,不是嘲笑她,而且挺好看的。
“因为彼时翁县尊在大限之前,将粮食凑齐了。”安儿缓缓道。
顾绮支在窗沿上的胳膊一滑,差点儿把脸栽在桌子上。
二十三船漕粮,一船在八百至千二石不等,再算算当今粮价
前任翁县令怕不是家里有矿吧?
安儿知她心中所想:“翁县令家中殷实,但也拿不出这么多来,不过据说他年轻时帮过不少人,结了善缘,才有了这许多的粮食,帮他渡过此劫。”
顾绮不太信这话,但也没质疑。
“只不过粮食虽然凑齐了,启程的时候天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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