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里,蓄着山羊胡的教书先生脸带怒气地看着最后一排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的周仲,握着书卷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心里升涌的怒火,强迫自己把视线转到另一边。
这个周仲,要不是有个有钱又舍得在儿子身上花钱的好爹,他是绝对不会收这个学生的。自己不学荒废学业也就算了,偏偏还总是带着别人一起不向上。平日里的课程要么不来,来了就在桌案上睡大觉。
他若不是因为家中不甚富裕,需要这份束脩养活妻儿老小,绝对要把这个周仲给赶出去。
还有那个唐玮杰,就是被周仲带坏的学生。
之前收下唐玮杰,是看在老友吴秀才的面子上。吴秀才亲自过来找他,说自己这个女婿是个好学的,希望他能多提点提点。抹不开老友的面子,他就同意了。
刚到私塾的时候,唐玮杰确实安分规矩地呆了几天,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勤奋还是有的,谁知道没过几天就和周仲混到了一起,尽学一些坏习惯。
他想着这是好友的女婿,就说了唐玮杰几次,希望他能改正,谁知道这人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私底下还是照样跟着周仲厮混不误。
罢了,他也懒得说了,说多了还平白得罪人。他觉得自己是为人家好,可是人家根本不领情。
教书先生让学生大声诵书,自己在教室里转了一圈,除了周仲那个睡大觉的,还有一件更让他恼火的事,唐玮杰竟然还没有来。连着两天都不来,简直是不把他这个先生放在眼里。
真是胆子大了要翻天了!不行,他要找个时间好好向老友说道说道,真是气死他了。
他正这般想着,门外的下人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出去。
这个下人跟了他好些年,平日里不会这么没眼色,在他教课的时候打扰他,这个时候叫他出去,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让弟子们继续诵书,自己则快步走了出去。跟着下人去了待客的厅房,看见里面坐着两个捕快,心中疑惑不已:怎么会有捕快过来?他自认做人做事清清白白,应该没有什么违法的错处。若不是他的话,难道是哪个弟子在外面犯了错让捕快找上门来了?
心中思绪万千,但是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意,问道:“不知二位官差前来,有何要事?”
“王秀才,不知你这私塾中,可有唐玮杰这个人?此人现在是否在这?”沈纪明冲王秀才拱了拱手,问道。
“有是有,只是他现在并不在私塾中,冒昧问一句,不知二位为何要找他?可是他犯了什么事不成?”王秀才试探着问道。
一听说不在,沈纪明就和身边的捕快对视了一眼,面色慎重。
他们确实如唐易姝昨日所想的那法子一般,从妓子的口中问出恩客的姓名,然后挨个挨个去找。之前已经找过二十多人了,个个都平安无恙地呆在家中。
直到找到这私塾来,才首次听到此人不在的话语。难道这个唐玮杰,就是死者?
“那王秀才可知他的住处在哪?”沈纪明没有忙着下决定,而是细细追问道。说不定这个唐玮杰只是今天有事没有来而已。
“这个弟子是唐家村的人,因路途较远,只有休沐的时候才会回唐家村。而我与他的岳丈是好友,便让他住在私塾的厢房中,图个便利。不过他最近并未在厢房歇息,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王秀才见两个捕快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心中愈发紧张,如实说道。
彻夜未归,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沈纪明的直觉告诉他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唐玮杰。他将他们的来意告诉王秀才,然后让王秀才带他们去唐玮杰的岳丈家,好叫其亲戚过来认尸。
王秀才怎么想都没想到捕快来找他竟然是因为这事,昨日的命案他也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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