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这几日, 河间府府城内忽然变得格外热闹。原因无他, 为太子选妃所采选的千余良家子已经齐聚府城, 落榻当地一位豪商进献给宫中来使的别院。尽管别院内外都有卫所官兵重兵把守,却依旧挡不住府城人们的熊熊八卦之心。一时间, 关于这些良家子们的消息传得漫天飞,谁都想亲眼见见她们的风姿。
此刻,来自河间府十县二州共计一千六百名良家子的画像与小传, 均已经由知府专呈给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戴义与随行的几位女官。戴义随手翻看着堆积如山的画像,颇有些嫌弃当地画师粗糙的画工:“怎么每个人都长得一般模样?”
“这当地寻来的画师能有几个好的?”周太后的亲信郭女官微微一笑,“等到三百良家子进京之后,再请宫廷画师替她们画像也不迟。画像不看也罢,竹楼先生只管瞧瞧这些小传,看看她们的出身是否合适。”
戴义一目十行地看了上百张小传,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这是给千岁爷挑选太子妃,怎么甚么样的人家都往上送?名门出身是不指望了, 但至少也须得是个识文断字的罢?否则怎么能成为未来的一国之母?此女不成, 此女也不成,此女亦不成!”
郭女官点头称是,旁边的钟女官却笑道:“女子无才又如何?有德行便足够了。竹楼先生可不能用选弟子的眼光来挑选太子妃。否则,整个河间府还能有多少良家子能入眼呢?河间府至少须得挑出两百人来, 略微放松些亦无不可。”
戴义知晓她是万贵妃安进来的人,长眉微动, 似笑非笑:“钟女官说得倒也有些道理。这样罢, 由两位先挑一回, 我再来挑,如何?这小传也不必看了,毕竟文字是死的,人可是活的。不看看人便筛选,确实有些不妥。等两位细细地看过了一千六百位良家子,将不合适的放回家去之后,我再考察她们亦不迟。”
郭女官看了钟女官一眼,脸上的笑容冷了几分:“一切都听竹楼先生的安排。这回采选,竹楼先生才是万岁爷钦点的使节,我们二人不过是襄助先生而来。择取甚么样的良家子,都由竹楼先生决定即可。”
“都怪我一时口快,望竹楼先生勿怪。”钟女官哪里还能多说什么?戴义可不是普通的大太监,尽管只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却因琴棋书画皆通,颇得万岁爷的信赖。更何况,他还有个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胜似掌印太监的徒弟萧敬。就算她有万贵妃撑腰,也不敢随意与这些大珰们过不去。要是将他们得罪狠了,便是万贵妃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她。
“第一回该如何挑选,两位女官做主罢。”说罢,戴义转身便抱着他的古琴离开了。
郭女官与钟女官对视,眉头挑了起来。如何挑选良家子,宫中早已有先例,她们自然不能随意胡乱安排,只能按照先例来办。至于是从严还是从宽,两人的意见自是不可能完全相同,于是只能去问戴义,第一回挑选需要筛出多少人。
“至少去掉一半。”正沉迷于抚琴的戴义随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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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住在别院里的良家子们便听说,宫中来使已经开始采选了。不过,因着人数众多,一天只能采选出自同一县的一百人。等到采选第一天结束,大家便又听说,已经有五十人得了二两银钱作为赏钱,被发回原籍了。
因彼此并不熟稔,张清皎也不经常与住在同一屋内的另外三位良家子说话。只偶然听她们玩闹的时候,传开了兴济县县丞家的姑娘所说的话——去了五十人倒也好,咱们住着也能宽敞一些。她不由得想道:这种话心里想想也就是了,随意说出口,这姑娘也真是心大。
到得采选的第五日,便有小太监前来传话,请兴济县出身的一百位良家子乘着小轿,前往别院之侧园会见亲人。许多姑娘都是头一回离开家人,听闻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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