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同样辗转反侧整夜未眠者, 还有张峦与金氏。直到次日接到消息, 说是女儿已经通过了初选,两人才暗自松了口气。
张鹤龄听说有姐姐的消息后, 忙不迭地奔过来问:“爹,娘,姐姐甚么时候能回家?”
“你怎么一直盼着她回家?”金氏禁不住嗔道, “眼下这种时候,她越晚回家反倒越好!”女儿若能过五关斩六将进京备选,便是最终落选,亦是声名远播,往后也不愁嫁娶了。莫说什么耕读之家了,便是名门望族也有求娶的。
已有将近十日不曾见到姐姐的张鹤龄垂头丧气,心里不由得腹诽起那位选妃的太子来:好好的选什么太子妃?选太子妃也就罢了,怎么将姐姐也采选了去?采选了也就罢了, 怎么还不赶紧结束?姐姐得独自在那间大别院里待多久才能回来啊!
另一厢, 正过着临时集体生活的张姑娘仍是淡定得很,并不知家中的父母弟弟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本以为须得将这一千多位良家子都筛选完,才会开始第二轮甚至第三轮筛选。却不曾想,不过休息了一天, 先前那位小太监便又来传话了:“别院的秋景甚美,诸位良家子可入花园赏景。”
于是, 姑娘们又一次乘着晃晃悠悠的小轿来到了传说中的花园。落地之后, 张清皎环视四周, 面上依旧平静,心中却禁不住笑叹:这究竟是来赏景的?还是来赏人的?便是花园里景致再美,涌进来两三百位少女亦难免显得逼仄了些。想来,这些便是前六天通过初选的三百良家子了,不知今日又要筛去多少人?
因不知宫中来使究竟在何处观察,少女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缓步在园子里慢行。时而细声细语地点评身边的景致,时而引经据典说起了咏秋的诗词歌赋,时而摘了秋叶秋花装饰自己的发髻。初时大家尚且矜持,但不知不觉间便难免流露出自己真正的秉性,优雅者有之、淡泊者有之、娇憨者有之、开朗者有之、温柔者有之。
张清皎寻了处僻静的回廊坐下,静静地望向不远处的假山上种着的错落有致的银杏与枫树。辉煌的金色与绚烂的火红交织在一起,饱和的色彩渲染出最动人的秋景。假山顶的亭子里坐着的抚琴人拨弄的琴声仿佛与秋景遥相呼应,极致的绚丽之后便是冷寂与凋零。琴声借着秋意引动人心底的情感,绝对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琴艺大家。
只可惜,她所坐之处离得太远,瞧不清楚那位大家究竟是什么人。否则不,便是知道那位大家是什么模样,以她如今的身份也不方便过去请教。谁知道,这是不是宫中来使之一,或者宫中来使请来的评判呢?
一曲琴声停下后,张清皎翘首等待下一曲。只可惜,抚琴之人似是没有继续的意思,她觉得很是惋惜,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原地。
假山亭子里,戴义微微含笑道:“倒是引来了几位忘年知音。”他虽离得远,但一眼望去也大概能知晓,究竟谁曾认认真真地听他抚琴,谁又将琴声当成了景致中最为不起眼之物,始终不曾注意到。
“先生的意思是?”跟在他身边的是他另一位弟子王献。这位太监亦是精通琴技,方才听得如痴如醉,几乎忘记今日来花园的目的是甄选底下那群良家子。
“让方才那些观察她们的老太监过来禀报,顺道将她们请到旁边的花厅里喝茶。命机灵的小太监们进去服侍,一人服侍十来个良家子,务必将她们的仪态神情以及所言所语都记得清清楚楚。”戴义道。
不多时,少女们便翩然行入花厅中,戴义身边则聚了十来名老太监。这些老太监各自负责观察二十来位良家子,早已对她们的相貌以及小传熟记于心。每人顺次上前,大声禀报每一位良家子这段时间内的表现,旁边还有小太监对他们所言进行确认与补充。
“心思不正者,落选。”戴义时不时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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