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泥从昏迷中睡过来,四周一片漆黑。她摸索着打开房门,酱坊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头痛欲裂,迷迷糊糊中,仿佛记得马小迪告诉她许问天杀了人,具体的细节她已经记不起来,也不知道是梦是醒。
许春泥在黑夜中,迷迷糊糊地离开了酱坊,走出了樟树岗。迷迷糊糊地走回县城,又迷迷糊糊走到了自己家的门前。许春泥从被保安团抓走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回过家了,她站在自家的门前,愰忽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却不知道抬手敲门。她就这样面对着门,一动不动地傻站着。
坐在家里的马世宝感觉到门外有某种不祥的异样,他心惊胆战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当他看到站在门外的许春泥时,像见了鬼似的大叫一声,吓得连脸色都变白了。
许春泥推开了门,从门缝里挤进去,嘴里说着“问天杀了人,问天杀了人......”。
她就像根本没有马世宝存在一样,自顾自地直直走进卧室,一头裁倒在床上,不醒人事了。
等许春泥再次睁开眼睛,她看到坐在床边的马小迪,已经哭得像泪人一样。许春泥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她一把抓住马小迪的手,焦急地问:“我是不是在做梦?小迪,告诉妈妈,是不是在做梦?”
马小迪哭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早已泣不成声。
马世宝站在一边不断地搓着手,他紧张而焦急地说:“你还是赶快回樟树岗吧......不然,被人发现你,麻烦就大了。”
马小迪瞪了一眼马世宝,生气地说:“都怪你!非要让问天哥哥去掏大粪!”
马世宝不敢吭气,他也没做任何解释。其实这些天来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也一直心存不安,可是一想到赵极乐那些人的心狠手辣,他只能忍气吞声。
许春泥这时仿佛清醒了许多,她拍了拍马小迪拉着她的手,轻声对马小迪说:“小迪,你出去下,我有话要跟你爸爸说。”
马小迪答应了一声,站起来刚要离开,许春泥又对她叮嘱道:“你去门外看着点,有什么动静,马上回来告诉我。”
许春泥的语气,在醒来后突然变得异常镇定,马世宝和马小迪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许春泥到底是真的清醒了,还是真的不清醒。
等到马小迪走出门外,许春泥对马世宝冷静地说:“老马,把房门关上。”
马世宝马上站起身,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把大门和房门全都关上,又回到床前,手足无措地看着许春泥。
许春泥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上。她用手指了指房房桌前的椅子,示意马世宝也坐下来,然后轻声但很坚决地说道:“老马,我豁出去了,也想通了。今天我从樟树岗回来,就没打算再活着回去。老马,我想在临死之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交交心!”
马世宝浑身颤了一下,但他却一直低着头,不敢抬眼看许春泥一下。
许春泥轻声问道:“老马,我跟你夫妻多少年了?”
马世宝不知道许春泥到底想说什么,突然被许春泥这么一问,一时无从说起,他的嘴巴动了好几下,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春泥的声音冷静得令人害怕,她说:“我们是壬子年(1912)底结的婚,到今年已经24年了。”
马世宝仍然不敢抬头,他低着头默默地点了点。许春泥突然转到了正题,她一字一顿地说:“老马,你是个老实人,我不相信你会干出这种事。”
马世宝猛地抬起头,紧张地问道:“我......干了什么事?”
许春泥盯着他的眼睛,道说:“老马,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我不相信你会害许问天,但这事一定跟你有关系!老马,我嫁给你的时候,我俩都是无依无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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