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翟社边喝着二锅头边连声叹气，说道：“唉，真的是人心不古啊，垃圾婆，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也不知咋的，生活垃圾越来越少了，建筑垃圾倒是多了起来，哎，这营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孙银花说：“翟老爷子，生活垃圾少了，这跟人心不古有啥关系？学到了一个新名词就胡乱用，也不觉得太牵强？”

    翟社说：“我寻思着，城里人有了钱就买房，那旧房给谁住？有了新房就不要旧房了，这不是喜新厌旧吗？”

    孙银花说：“说你脑子陈旧你还不承认，这咋叫喜新厌旧呢？这叫老百姓赶上好时代了，住进宽敞的新房了。谁像你，一辈子就住在这种窝囊的鬼地方。”

    翟社说：“做梦去吧，买房不要钱嘛，我哪来那么多钱？捡来的垃圾只能糊弄几张嘴，别的事也只能想想而已。”

    孙银花说：“垃圾不好捡，那你就要不做了呗，又没人强迫你。”

    翟社说：“你说的轻巧，你以为我想啊，不捡吃啥？这么多张嘴等着吃呢。”

    孙银花说：“你就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吧，没有你我们几个还不得饿死呀！”

    翟社说：“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呀。”

    孙银花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就别臭美了，我跟你说正经的，生活垃圾咋就少了呢？难道城里人就不过了吗？”

    翟社说：“我不是说生活垃圾少了，而是建筑垃圾多了，全都是碎砖烂瓦，都堆成小山了，你说哪来的那么多碎砖？这不是把房子都拆了吗？”

    孙银花说：“你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也弄不清到底要说啥，只要生活垃圾不少，够我们捡的，你管他啥建筑垃圾！”

    翟社说：“我只是觉得这样拆来拆去的太可惜，太浪费了，想当初我盖这个家的时候，要能有这么多建材我也不会费那么多事了。哎，垃圾婆，你听说了吗？我们村的校舍已经盖起来了。”

    孙银花一怔，问道：“你说的是可真的？盖在啥地方？”

    翟社说：“这说明你不关心村里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全村人都知道了，就你一个人不知道。我跟你说，昨天我捡垃圾回来，特地去那个地方看了一下，学校就盖在新厂房的院墙后面，校舍蛮宽敞的，里面的课桌椅都放好了，墙上还挂了一块黑板。我打听了一下，这个校舍就是用人家拆下来的建材盖起来的，除了人工以外没花一分钱。你说这个建筑公司的老板有多精明，这当家过日子的就要像他一样，会精打细算。”

    孙银花说：“用捡来的砖头盖校舍，这不是坑人吗？不会是糊弄人的吧？”

    翟社说：“这个你就不懂了，以前我干过这一行，搞建筑就要钉是钉卯是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所以我特地看了一下，人家打了基础，灌了浆，墙都用了双层砖，上梁椽子用料也很考究，完全符合标准，可以说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孙银花说：“翟老爷子，看你说的头头是条，看不出你这个捡破烂的还懂行。”

    翟社冷笑了一声，说：“你别狗眼看人低，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赶上这个好时代，我就不捡破烂了。”

    孙银花问道：“那你干啥？”

    翟社说：“我到建筑工地去，当个建筑工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孙银花说：“这么说来你干过建筑行业，那你说说，你当建筑工人是啥时候的事情？”

    翟社说：“要说起这件事那是远了去了，年轻时是干过这个。”

    孙银花问道：“那后来为啥又不干了呢？”

    翟社反问道：“垃圾婆，你问那么多干啥？你是在调查户口呢？”

    孙银花说：“你这个人总不愿提你的过去，是不是有啥不能说的事情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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