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个深居相府内宅的寻常妇人,美貌如花枯萎,没有丈夫的宠爱,没有父兄的殷勤照看。
她和玉扶昔日是云泥之别,今日仍是云泥之别。
只不过如果她是泥,一滩没有人会记得的泥。
“公主,您要来找驸马吗?”
钿儿在她身后小声提醒,丹阳公主抬头一看,自己居然走到了殷朔的外书房附近。
她呆呆望着外书房的灯火,仿佛能想象到殷朔坐在灯下看公文,时不时起身在书架上翻翻过往的材料,提起笔做些批注。
大约是这样罢?
她不知道,殷朔从来不让她进外书房,哪怕后来外书房对来常来府上的大臣开放,她还是没有资格进去。
在殷朔眼中,或许她连寻常的同党大臣都不如。
她要不要去找殷朔呢?
脚步摇摆不定,一时想去对他问个清楚,好让自己死心,一时又想欺骗自己——
今夜太晚了,不如明日再问吧?
钿儿见她愣在原地,催促道:“公主要是想去找驸马就去吧,要是不想去就快些回去,站在这风地里着了风寒怎么办?”
“哦,那我们回去吧,明日再来。”
她终归鼓不起勇气,脚尖方向一转,朝东院走去。
离开的那一瞬间,她明白自己说的明日永远不会到来,今夜过去之后,她更加不会有勇气去质问殷朔。
钿儿跟在她身后,忽见她停了脚步,接着疯魔了一般飞快朝外书房走去。
“公公主?!”
外书房中,殷朔正在等宫里进一步的消息。
一方面是宁承治的伤势,更重要的是他对今夜的事有何态度,打算如何处置玉扶。
不多时消息就传来了,“公子,太医院有消息了,陛下的伤都是皮外伤,看起来吓人了点,其实没有大碍。”
这点和殷朔预料得差不多,玉扶不是做事拖泥带水的人,真想伤宁承治大可悄悄下毒让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番雷声大雨点小的举动,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
他忍不住翘了嘴角,“玉扶聪明得很,能想出这种办法拒绝陛下立后,只不过陛下会不会遂了她的心愿还难说。”
下属道:“听御前的小太监说,陛下回去之后半句也没提镇江长公主,反倒命人去把丽妃训斥了一顿。丽妃现在还脱簪待罪跪在陛下寝殿外呢,好像说是她给陛下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陛下才会”
“才会什么?”
下属知道他对玉扶的心意,有些为难道:“才会轻薄镇江长公主,引来长公主一顿暴打。”
殷朔原本以为所谓轻薄不过是玉扶找的借口,没想到确有其事,脸色刹时难看起来。
下属低着头不敢说话,忽听院中传来脚步声,忙出门去查看,只见丹阳公主带着一个侍女走了过来。
“驸马在里头吗?”
下属先朝屋里看了看,殷朔的面色不置可否,他便朝丹阳公主拱拱手,“长公主深夜来找公子,不知有何要事?”
若按从前的脾气,丹阳公主一定会说:“没事就不能来了么?”
可如今的她锋芒尽数被消磨,早就没了当初的傲气,只笑笑道:“姬媱方才回来,对我说了一些今夜陛下遇刺的事。我想驸马会有兴趣听,所以过来告诉他。”
下属又朝屋里望了一眼,殷朔微微点头,他才侧身让开,“长公主请。”
丹阳公主独自走进去,殷朔坐在书案后头端着茶盏轻啜,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四下一望,自己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殷朔毫无铺垫地开了口,“姬媱今夜是和顾酒歌他们出去赏灯的吧,她回来都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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