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一九八零年五月十二日(晴天)
今天在看泵房时遇见一位老伯伯,和他聊了很久,心里挺开心的。他的特殊经历让人特别震撼,虽然生活的很贫苦,但是他却还是保持着很好的心态,真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他。
转眼又到了种中稻的时节了,我又被派去看泵房了,我知道这是大伙照顾我,但是身为军人我只能服从。
当副班长和几名战友一起像上次那样浇灌引水发动后,拍着我的肩说:“一个人守住在这里一天挺寂寞的,中午会派人来给你送饭的,千万别离开,泵房就是你的岗位。”说完就带着战士们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坐下没多久,远处一位放牛的老伯伯赶着牛朝我这里走来,见到我后,就把牛栓在大树下,来到我的泵房屋檐下乘凉。
我正好一个人无聊,就套近乎说:“老伯你好啊。”
老伯冲我嘿嘿一笑说:“好好,借光在这里休息一下。”
我靠着老伯席地而坐,和老人聊起来。
“老伯,你这几头牛是公家的,还是自己家里的?”我还在没话找话。
老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盒压扁的烟,抽出一根递给我:我忙摆手说:“谢谢老伯我不抽烟的。”老伯呵呵一笑自己塞到自己嘴里,又摸出一盒火柴,划着后用手做成挡风状点燃后深深吸一口,一缕青烟从他嘴里、鼻子里慢慢飘出。
接着老伯又从腰上解下一只旧的颜色都掉光的旧式军用水壶示意我要不要来一口,我拍拍自己的水壶表示我有,老伯这才自己“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用手背一抹慢悠悠地说:“原先是公家的,现在改革了被我买下来啦,把我一辈子的钱都拿出来啦。”
我试探着问:“老伯,我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可能是我的话触到了老人的伤心处,他凝视着远方没有回答,我预感到老人可能有难言之隐,就忙换一个话题说:“老伯你今年多大啦?”
老伯伸出手指先做一个六子,再做八字,我猜测道:“68岁,对吗?”
老伯这才露出笑容说:“小伙子你有二十了吗?”
我点头说:“正好二十岁”
老伯吐着烟圈缓缓说:“二十岁,那年我也在当兵……”
我疑惑地望着老兵腰里的老式水壶问:“老兵你这水壶也是当年打仗用过的吗?”
老伯解下水壶轻轻的抚摸着说:“是的,已经跟了我一辈子了,是我的好伙伴。”
或许是和我不熟,加上老人心中有难言之隐,我们俩就没有过多的交谈了,他常常背朝着我,默默地看着那些吃草的牛,点燃一支烟,喝上一口水,我则坐在水泥地上望着他,谁也没有多开口。
中午了,张新又来送饭了,我手捧饭盒问老人:“老伯,你中午饭怎么解决的,要不你回去吃饭,我帮你看牛,反正我一直在这里不走的。”
张新也乐呵呵地对老伯说:“对,还有我在,你放心走吧。”
老伯露出掉了门牙的嘴笑的很灿烂,像变戏法似的又从腰包里摸出一个看上去有些黑乎乎的饼对我俩说:“我有干粮,你吃吧,小伙子。”
张新望着老人手里的饼说:“这怎么吃得饱,要不我再回去帮你拿几个馒头吧。”
老伯忙摆手说:“不用了,谢谢你们解放军同志。”
我催着张新回去午休,张新席地而坐说:“我就在这里陪陪你,起床号一响我就回去。”
那位老伯忽然插了一句:“午休是个好习惯,当兵的要保持体力,休息很重要。”
呵,就凭这几句话我断定他过去一定是个很有背景的军人,难道是老的国民党军人?嗯,这就对了,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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