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清商一溜烟小跑地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刘大人,你在干什么?”
我有些尴尬地放下手,“嘿嘿”而笑。
清商向来与我熟稔,说话也不客气,抿嘴轻笑道:“这东西刘大人吃不得,是给孕妇补身子用的。”
我闻言一怔:“卫娘娘也怀孕了?”
“不是,是娘娘亲自熬了,着奴婢送给王娘娘的。”清商小嘴一撇,神情怏怏不快。
我心中了然。
“你家娘娘还好吧?”
清商微叹道:“陛下去宫里的次数明显不如从前,娘娘温顺,只是不说罢了。其实心里苦得很,大人若有闲瑕,常去走动才好,陪娘娘说会子话。”
“好。”我应承着。
清商走远了,才想起自己也是要去秀尾宫的,只是心情忽然坏了下来,再也提不起兴致。左右红蝶现在是红人,连卫子夫也不得不逢迎示好,锦上添花的事我不去自有人做。算了,打道回府。
雨断断续续地下着,到了黄昏越发的大了。也许是老天在借此安慰我:即使和田玉完好无损,但没有月光,这个中秋你也回不了家。
中秋对此时的汉朝来说,还不算什么节日,所以长安很安静。
我的府邸也很安静,仆人们都被我借故放假,连剧离也被赶出去找乐子了。偌大一个府邸,只剩我独享寂寞。
亲自下厨做了两个小菜,拿了坛好酒出来,坐在书房里于灯下独酌。开始还能自嘲地吟词:“谁伴孤灯独坐?我共影儿两个,灯尽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无那无那,好个凄惶的我。”“孤灯”原作“明月”今晚无月,只有孤灯一盏,寡人一个。
反复吟诵几次之后,一股凄凉之意溢满心胸,什么“头顶百年孤独,脚踏千古寂寞”之类的诗句纷至沓来,在脑子里一一显现。
对着跳动的灯火呆呆发愣,半晌,从身上摸出晏七行送我的那块木环,用手摩娑着,思绪似乎回到了遥远的大漠,还有那棵独自屹立于大漠中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的胡杨树。
三千年,它孤零零地呆在那里,这是永恒吧,快乐吗?我余下的数十年光阴,倒可以用来验证一下。
难道真的要应验卫青的话,孤独终老,了此一生?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似乎传来一声异响,我起身“砰”地推开窗
窗外站着一个作梦也想不到的人——晏七行!
也许是太久没见,也许是下雨的缘故,再也许是心灵上的软弱,一霎那我觉得眼眶一热,有什么热浪从心底往眼睛里冲。他在伞下望着我,身上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风尘之色,眼睛却亮得如同寒夜里的灯火,带着温暖的笑意,不动也不说话。
秋雨变成了温柔的音符,在夜空里流淌,汇成世间最柔美的旋律。
“怎么是你?”我傻笑着吸吸鼻子。“你怎么回来了?”
晏七行笑而不答。
“噢,对了,进来再说。”我糊里糊涂地去开门,门打开许久,却不见人进来,正纳闷间,室内忽地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我吃了一惊,忽然眼前一亮,借着幽光,看见晏七行站在桌边,手里托着件东西,光芒正是从那儿发出来。
我看看窗,再看看他手上的东西,好象是个圆形的珠子。走上前去问道:“什么东西竟然会发光?”
晏七行把那东西举到我眼前说:“送给你,从此即使灯尽欲眠时,影儿也不会将你抛躲了。”
这他也听到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过那个——珠子。
珠子又圆又大,光芒柔和美丽,我惊叹地问:“这颗,不会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吧?”
晏七行道:“有眼光,正是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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