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荀虽则平素惯常一副懒散含笑模样,但她十分清楚,他那副面孔之下是一副多么冷硬的心肠。
他那般的人,竟……竟会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殷夫人忽觉遍体生寒,一股冷意自脚底生气,直叫她慌乱不已。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蔺荀与那华容翁主结怨至甚,以他的脾性,纳了刘女必然百般冷落讥讽,怎可能会携手与她同游,还准许那贱妇……以荀草为饰,绣于衣袍之上?
殷夫人眸光一沉,银牙紧咬。
曾经她为暗示于他,故意绣以荀草为纹绣在荷包之上,他见了之后,竟主动将那荷包要了去。
当时她心头欣喜不已,以为他已意动。
熟料他转首便那荷包扔到了燃烧的炭盆里,面色淡然,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口中言是失手。
那样明晃晃的将荷包扔出,怎可能是是失手?
殷夫人气急,不忍闭眸,重重吸一口气,“传我命令,今日便启程去蓟城,不由有误。”
琼玉见她身子还未大好,不免担忧,“夫人,您身子尚未痊愈,若舟车劳顿,只怕——”
殷夫人冷笑,给她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
“只怕什么?”
事到如今,她愈是拖着病体,愈是虚弱,到了燕郡,蔺容才会对她愈发怜惜。
本是注定之事,她岂可容忍到手的荣华美梦就此破碎?
殷夫人生平头一遭因自己的轻敌而感到失策,她万万未想到,那华容翁主竟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
若她坐以待毙下去,只怕到时候的境况会愈来愈脱离她的控制。
刘氏阿妩,她倒要瞧瞧,此人究竟有何能耐,竟能将蔺荀这样冷硬心肠的人都哄得团团转。
……
蔺荀允了阿妩随军,她亦按昨夜二人所议那般,褪罗裙,卸钗环,转穿上了一身男装。
临别那日,二人同蔺容辞别之后便要出发,谁知适才才与他们会过面的蔺容忙从后头追赶而来,面上带了几分焦急之色。
阿妩不由疑惑,“阿姊忽然赶我们,可是还有何要事忘了嘱托?”
蔺容眼风掠过阿妩,眼底隐含几分尴尬,她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蔺荀。
阿妩见状,不待蔺容开口,她便主动给二人让出独处空间,“既是如此,那我先去车中。”
阿妩走后,蔺容将蔺容引至边上,面带难色,“仲渊,方才……我收到了阿瑶给我的信。她言她已出发前往蓟城。她在信上言兼祧之事,她并不相信,非要与你当面将此事说清。”
蔺荀陡然蹙眉,“她来了蓟城?”默了几息,又道:“她若要亲自当面将此事说清,也可。”
回忆殷夫人当年所为,蔺荀眸光忽而沉了几分,为了她再横生事端,思忖良久,他道:“劳烦阿姊另寻一处院落,如今我已成婚,大嫂是寡身,再让她住进府中,怕是有些不大妥当。”
“有何不妥?就算你不愿兼祧,也不要做得这般难看,毕竟他还是你的大嫂。何况阿胭也在她身旁,若在外面另住,叫我如何放心?”阿胭身子素来不好,外头吃穿用度,哪有在她眼皮子底下盯着放心。
“再说了,你在外树敌众多,虽说咱们燕郡戒备森严,可难保没有疏漏。若有人效仿许牧擒了阿胭和你大嫂让你去赎人,那该如何是好?”
蔺容此言也不无道理。
蔺荀沉吟片刻,“那便由阿姊安排在蘅芜苑罢。”蘅芜苑与蔺荀所居的主院各居东西,两者是乃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位。
蔺容知晓蔺荀用意,也未再多言,点头应下。
“仲渊,愿你南下伐许,旗开得胜,阿姊在家中候你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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