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政事、中书侍郎张璪一见此状,上前奏称:“臣以为,种谔和沈括熟知当地情况,朝廷可以选择横山和永乐之间的一处地方筑城,这便能综合二人意见,叫他二人知道皇上各有采纳。”神宗摇头道:“难道是要在他们二人之间折中而行吗?筑城一事事关我大宋万年大计,半点儿也马虎不得。”张璪连连称是,径自退下。尚书左丞薄宗孟道:“圣上所言极是,臣以为,可派一人代表皇上亲去西北一趟,由他亲自查访,并综合种谔和沈括二人意见,再呈报给皇上,由皇上定夺。”
神宗喜道:“薄爱卿言之有理,我大宋这几仗胜得不易,越是小心谨慎越好。可是当派何人前去为宜呢?”众臣低声议论起来,都想向皇帝举荐个稳妥的人物,一来可以立荐人之功,二来也可充实本派的力量。其时因王安石变法,朝中已分两派,一是主张变法的变革派,一是反对变法的守旧派。想当初,宋太祖赵匡胤依靠北方大士族“马上得天下”,当了皇帝后便即在禁中刻石,石上有言:“后世子孙无用南士作相、内臣主兵。”此一禁令无形之中使得朝中重臣多出自北方大士族,他们对土地的兼并也肆无忌惮,导致阶级矛盾日益加剧。王安石是临川人,他大刀阔斧地改革,最先触及的就是那些出身北方的高官的利益,是以守旧派以北方人为主,而支持变法的变法派人物,大多是南方小士族的代表。
参知政事蔡确这时抢占先机,奏道:“给事中徐禧曾博览周游,素知各地古今事变、风俗利病,臣以为他堪当此任,所以臣举荐徐大人。”这蔡确,乃是泉州郡城人,自然是北宋变革派人物;而那徐禧,字德占,是洪州汾宁人,亦是变法派人物。徐禧少有志度,博览周游,以求知古今事变、风俗利疚,不事科举。熙宁初,王安石行新法,徐禧作《治策》二十四篇以献,神宗见其所上策,说道:“禧言朝廷用经术变士,十已,然窃袭人之语,不求心通者相半,此言是也。宜试于有用之地。(按:此话引自《宋史·徐禧传》)”即破格授徐禧以官。徐禧还颇得王安石青睐,此时已官至给事中。
神宗道:“不错,徐禧颇有才学,又有大志,常言西北唾手可得,恨将帅心生胆怯,不敢用兵。朕还听闻他最近在研究什么古今兵法和五行术数,说是要创一套阵法出来,为我大宋平荡西藩,此刻正好一用。”守旧派人物一听,无不大惊。众人皆知,那沈括在王安石变法期间甚是积极,受到王安石的信任和器重,担任过三司使等许多重要官职,也是变法派的人物,倘若皇上派徐禧前去西北,且不说种谔和沈括的观点孰对孰错,就怕徐禧联合沈括一起对付种谔,那时种谔可就有苦难言了,当即便有守旧派人物站出反对。神宗道:“徐爱卿也是朕心中的不二人选,众卿既有人反对,不知何人比徐爱卿更适合一去西北呢?”众大臣不敢多言。
宰相王珪上前奏道:“皇上,臣以为可另派内侍省押班李公公随徐大人同去。”这王珪号称“三旨相公”,他的建议可不是为了帮助守旧派牵制徐禧,实是为了自己能保住相位。先前,神宗曾对他和蔡确说,变革旧制需新旧人同用,并说要启用司马光为御史大夫,使得他和蔡确相顾失色。他担心司马光将来会危及自己的相位,不知如何才好,蔡确建议他说:“陛下久欲收灵武,公能任责,则相位可保也。”王珪大喜,连连称谢,此后一再阻挠神宗宣见司马光。此刻蔡确推荐徐禧前去西北,王珪心想不求一胜,但求西北之事缓和,则自己相位可保,便有此建议。而他说的李公公,正是宦官李舜举。神宗喜道:“准王爱卿所奏,就派徐禧去西北治鄜延边事,李舜举同去。”
这日一退朝,李舜举得到消息便赶来拜访王珪,向他告白,内中坦言:“西郊多事,实在是士大夫的耻辱。今天是相公您执政,难道以为将边防托付给两个内臣很是妥当吗?我们内臣的本分啊,就是洒扫庭院、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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