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一身白衣粉裙，此刻已经尽数被鲜血浸透，她无力地半跪在地，用内力将她的话层层荡开去，一字一句打在下面所有人的心上：“守卫青州……守卫家园……”

    被阻在城里的人默了半晌，突然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高举着手中的长剑，大喊道：“守卫青州！守卫家园！”

    “守卫青州！守卫家园！”那一刻，他们的热血都跟着燃烧了起来，苦苦挣扎求存，日夜辛苦操练，不就是为了今天吗？有已故节度使大人为他们指明方向，有这么多死去的同袍为他们筑路，他们一定会等到胜利的那天的。

    即便他们身陷囹圄，零落成泥，可能永远也看不到那一天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父母，兄弟，妻儿会替他们看到，会享受到他们的牺牲带来的和平，会将最终的结局烧在他们的墓前，一一诉说给他们听。

    这就够了。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战战兢兢地握着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的长枪，挤成一团的人群中根本施展不开，他嘴里发出力竭嘶哑的吼叫，竟将长枪生生折成了两段，拿着断头便往前扎了过去。火莲堂的弟子忙着往城门口逃去，根本顾不上他，匆匆避过，便飞身给了他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便又继续往前奔去，后面的人跟着踏上，一人一脚，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稍微高壮些的，看起来像是上过几次战场的，熟练而狠厉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砍脖子、砍胳膊、砍大腿……也被人砍。不过一瞬的功夫，他便被几个弟子团团围住，一人一刀，他避无可避，竟被人砍下一条胳膊来。刀像是有些钝了，竟没有完全砍下来，还留了一层皮在上面，透过喷涌而出的血，还可以看见花白的骨头，青紫的经脉，血糊糊的一团。那人低头看了看，嫌那胳膊累赘，索性一用力，将胳膊扯了下来朝着敌人扔去，自己也跟着挥刀砍去，砍哪算哪，也顾不上刀法一说了。他的鲜血很快流尽，失去了反抗之力，被乱刀砍死了。

    倒是有武功高强些的，剑光飞旋，很快砍倒了几个人，鲜血溅了他一身。他回身望了那个血色封印一眼，又望了此刻墙头上的众人一眼，嘴角勾起，又转过头去逆着人群持剑而上，十步杀一人，好似不要命一般。他的脚下堆满了残肢死尸，挤挤挨挨地堵住了众人逃跑的路，最后一具，是他自己。

    “李副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李慕华原本只是站在墙头上，面色平静地观战，一脸功成身退后的释然，此刻却突然扑倒在墙边上，涨红了脸，嘶声喊道。那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副将。

    他还是比不上李惟世。李惟世举身赴死前，早就把所有人都安排妥当，不像他，一人造反，累及全府，等一切尘埃落定，到了清算的时候，一个也跑不掉。若是能这样死在战场上，倒也是不错的结局。

    “呵呵呵呵呵呵……”李慕华突然像疯了一样仰天大笑起来。如果可以，他也多想像李副将一样，热血撒疆场，大义悬心头。可是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他甚至连反抗都没有，便坦然地接受了这荒唐可笑的命运。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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