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朝堇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一个人在漫漫无边的黑夜里踟蹰前行,头顶、脚下、身边尽是虚空,每走一步,都惶惶不安,生怕踏错一步,就会踏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可是,渐渐地,眼前突然有了光,虽然微弱朦胧,但是脚下的路却已经依稀可见,甚至能看到青石子路上斑驳的纹路。她踏出的步子被坚实有力的路面小心地托住,一颗悬而未决的心也渐渐地放了下来。
阳光微亮,朝堇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漆黑深长的山洞里,不远处洞口已是在望,还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消瘦颀长,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挂在身上,空空荡荡。他转过头来,隐约可见高耸的颧骨和凹下去的脸颊。朝堇皱紧了眉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样熟悉却又陌生。
那个男子朝着朝堇笑了笑,美丽的桃花眼微微勾起,带出细长的纹路,仿佛春水微漾。他伸出手来,无声地邀请着她。
朝堇迷茫地望着他,一颗心跳得乱了节奏,可是手却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想要放到他的手心里,被小心包裹,妥帖安放。
她的手还没碰到他,就见那只手,和那个人一起,突然悄无声息地消散了,好像那只是一团虚影,又好像那只是她的幻觉,他从来没有存在过,又好像,他在向她无声地道别。
朝堇痛苦地把身体蜷缩了起来,眉头紧缩,泪水一颗颗地滴落,怎么止也止不住,很快就把身下的枕头洇湿了。
“阿堇,阿堇……别哭。”一只手轻轻地为她擦拭着泪水,另一只手无措地轻拍着她的背,想要让她平静下来,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按捺着隐隐的焦灼,落在朝堇耳中,恍如天外之音。
“唔!”朝堇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猛地惊醒过来。沉睡了太久的脑子一团浆糊,连看到眼前的人影都迟钝地想了很久,没有任何反应。
“你没事了?”过了好久,她才后知后觉地认清了眼前的人,忍不住坐起身来想要好好看看他,可惜起来得太猛,四肢躯干才刚刚醒过来,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她只能无奈地又跌了回去。
“别急,别急……我没事。”上官珏的笑容温柔缱绻,竟意外地和她噩梦中的那个人重合了起来。对,那只是一场噩梦。朝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幸好你把我送回来及时,曹生又正好在睢园,要不然,我可能真的是……”
“别瞎说。”朝堇忙打断他的胡说八道。还有心情说笑,看来他真的恢复得不错。单说他居然醒得比自己早,就已经很让朝堇意外了。
“你感觉怎么样?”上官珏仔细地瞧了瞧她,目光来来回回逡巡了几遍,才道:“曹生说你只是失血过多,需要补一补,现在看来倒确实不假。”
朝堇抬了抬手,又踢了踢腿,想着活动活动筋骨,感知一下自己的身体,却立刻被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行了行了,别逞强了,好好养着吧。”上官珏嘴角抽搐了一下,伸手摁住了朝堇四处乱动的手。他的神色在朝堇看不见的地方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因为之前曹生在检查完朝堇之后,说她的状态很奇怪,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朝堇现在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弹簧,所有的血液、经脉、骨骼、肌理都在拼命地发散着自己的能量,来维持朝堇身体的正常运转。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根弹簧能松下来,但他怕,绷地太久了,就会断掉。
他立刻就想到了无间轮,拘魂之术要以自己的灵魂做祭,那么,禁锢之术又要让施术的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可是朝堇不提,上官珏就不敢问。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回过神来的笑容依然温柔无双,看着朝堇把小环送过来的药喝完,又替她掖好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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