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诧异于我枪杀的沉着与麻利,不胆怯,不娇弱 , 杀伐果断,犀利锋狠。
他呆滞的片刻,我三发子弹 , 击中他的唇和双手 , 他沉浸在剧痛中歇斯底里的闷吼 , 我吹凉了火烧火燎的枪眼儿 , 插入口袋,“哑巴与不能写字的人彘,不会泄密。瞧 , 我对你比对他好呢。佛说功德无量 , 我少一笔血债 , 也算积阴德了。”
我掐着他涕血横流的下颔,“香港岛是张世豪的覆巢之地 , 关彦庭联袂王凛操纵九龙与新界,他放权收权一念之间 , 殊不知香港岛是最危险也最安全的 , 你们猜破脑壳 , 也猜不中张世豪在眼皮底下逆水行舟。可怜呀,你的舌头不复存在了 , 你即使清楚 , 也无从启齿。留着这惊天秘密 , 退休养老吧。”
我说罢一撇 , 他汗涔涔的肉躯虚软匍匐在同伴的尸身,我撸掉手套掏出打火机,将白丝烧化为一团灰烬,朝空中抛洒,灰飞烟灭。
我善后完毕 , 扬长而去。
64式警用丢了,枪杀了军区的便衣陆兵 , 往大了说,军政渎职,往小了说,芝麻粒似的喽啰,东北不缺 , 压根不会深究 , 而省公安厅有一台德国进口的脑电波仪器,专门应对犯罪分子、深度昏迷的人证而用。可通过大脑回路、残留印象勘测出蛛丝马迹。
我特意说香港岛 , 便是给他记忆,指引着条子扑空。
至于邹太太,是了,捅了她 , 我也连带着翻船。
因此,我没想她活命。
我扣住礼帽,压低帽檐,间谍已死,我的行踪便恢复自由。
我一路换了三辆出租,皆在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偏僻路口下车,我的反侦察能力不逊色任何行家,祖宗的情妇,不是白混的。
张世豪藏身的寺庙 , 在南郊一座山脉的半山腰,道路曲折泥泞,一年四季下雾 , 几乎杳无人烟 , 我一路做记号 , 兜兜转转往返了四五次 , 才趁着天色彻底乌黑前,穿梭进了庙宇的后院。
静谧的山林回荡着暮鼓晨钟,悠长 , 空旷而闷沉。
我费劲爬坡时 , 不远处浮荡的一簇雪白的强光不经意扫过我 , 倏而顿住了,灼烈之意照射得眼睛刺疼 , 为首马仔横眉冷目大叫,“别往前走!停下!”
我抻了多半的步伐一滞。
窸窸窣窣的动静,从草坑里溢出 , “犀牛,操!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儿!”
被称呼犀牛的马仔举着手电筒靠近几步 , 他上下梭巡 , 要是男人,大不了一枪子儿崩了 , 是女人 , 他倒不忍下手了。
他搔头皮屑 , “鸟不拉屎的破地儿,还有娘们儿?叫炳哥来!”
手下哎了声 , 风风火火冲进寺庙,两三分钟的工夫,披着棕皮斗篷的阿炳曝露在青石砖瓦的屋檐下,他透过薄薄一层夜幕,认清披荆斩棘衣衫褶皱的我 , 略不可置信,“程小姐?”
我说是我。
他大拇指一捅,吊着的油灯朦朦胧胧散着光,“您自己?”
我绕过一口盖了青石板的枯井 , 啼叫的鸟雀盘旋着直冲云霄,潺潺的夜露浩渺如烟,我把皮包扔给他,“只有我,和一件保命的底牌。”
他咕哝着嘴里的唾沫,“您是条子的说客?”
我面无表情拂开他 , “随你怎么想。”
阿炳没拦我 , 他知也拦不住,我悄无声息跨过嘎吱作响的门扉 , 庙里的光线极其微弱,破烂的佛像悬置在高台,结了几张糜烂的蜘蛛网,似久无人烟 , 荒僻凄凉。
而颤颤悠悠的一方木桌阻隔的男人,正是我从未见过的,风尘狼狈的张世豪。
他臂弯搭着脱下的银灰色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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