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东岸
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去,活下来的男儿们怎能不血液沸腾?他们提着钢刀,搜寻的目标当然是那些没有断气的清军重甲骑兵。
而这些马背上的王者,一旦双脚沾了地,沉重的铠甲反倒变成了负担,等待他们的,就是无数愤怒的长枪、冰冷的刀尖从薄弱的腋下、从没有护甲的‘臀’部狠命地捅了进去。因为都不是至命伤,他们在地上辗转着,哀嚎着,久久不能死去。
当然,他们的血也没有白流,凭借着这股骑兵的舍命冲杀,明军无暇它顾的功夫,曹得先当机立断,突破口就选在了明军左翼。刹那``间,近万清军步兵飞奔而来,迅速接近。
随着雄壮的军鼓声响起,左翼阵中正忙着追杀清骑的兵卒们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排好阵势。躲在他们身后的弓箭手,更是开弓如满月,箭头高举向上,对着不远处清军来袭的方向一支接一支地疯狂放箭。只可惜,这些雕翎箭根本无法阻止清军步兵组成的庞大方阵的脚步,冲在前面的那些高大‘精’壮的清兵一律举着巨型盾牌,掩护前进,后面跟进的步兵,则是人人将呈反荷叶形的轻便藤牌护在头什么也不能将脸丢在大西军面前啊!两军对垒,技艺是一方面,士气却是更重要的,技不如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命相搏,最少从气势上也要压倒对手。想到这,罗人琮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声嘶力竭地吼叫道:“晓谕全营,除非是踏着我等的尸首,但凡有一口气在,鞑子也别想冲过去!”
说着,便催动战马带头冲了上去。主将都不畏生死,身先士卒了,被罗人踪形容为见了血就兴奋的大西军的老兵们,也嗷嗷叫着,蜂拥向前,而那些新兵自然也就不知死活地裹在中间也冲了上来。不多时,两股高速运动中的人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伴随着刀枪碰撞的脆响,骨骼断裂的啪啪声,砍人者发出的吼叫声,被砍伤者倒地后的哀嚎声,从高处看原本还是清清楚楚的队列很快彻底失去了模样,演变成了一场‘混’战。
张献忠调教出来的这群老兵油子确实不是吹的,一上来,眼光独到地专找举着大盾而行动不便的清兵欺负,侧身闪过狠狠砸来的盾牌,对着双手还揪住盾牌的清兵发狂的‘乱’砍‘乱’杀。只一个照面,清军就吃了大亏,死伤惨重,上千人阵亡。刚才还威风无限的巨型盾牌,此时却变成无用的废物,上面往往带着一只或两只跳动不已的断臂,被鲜血浸润着,统统丢在地上,任由双方兵士睬来踩去,地面上由此又留下一排排血脚印。
此时,明军的右翼、中路也遭受这不下万人规模的冲击,而统共冲过河来的明军也就一万挂零,敌众我寡。不多时,罗人踪头部,‘腿’部都受了伤,左翼的两千明军渐渐吃不住劲了,虽然阵型还在,但已经向着中军大阵后退了何止百步,再后退,身后就是浮桥了。
残酷的战斗还在继续,看着手下的这些兵马继续不知疲倦、不顾伤亡地进攻,并从左右两翼同时冲击明军,曹得先深深吸了口气,主动权牢牢掌控在手中了。
“大帅!”知道刚才惹着曹得先不高兴的段奉忠,面对如此大好时机,当然不能错过了。“孙子有云,善战者将敌人引来,以逸击劳;不善战者,劳师袭远,自去送死。眼看贼兵远道而来,败局已定,大帅真是神机妙算,孙武在世啊!”
此时,河岸边能战斗的明军不足六千了,队列终于被冲散了。危急时刻,就见一营明军冲到了蒸水西岸边,这是副将卢政带领的有两千士兵的神击营,冒着清军炮火,隔着河面用强弩对着冲在前面的清军就是一阵紧似一阵的‘乱’‘射’。清军这才被迫举盾躲避,稍稍后退了十几丈,侥幸活下来的清兵又忙着去捡刚刚弃之如殪的巨型大盾了。这下,终于得到喘息机会的东岸明军拖着同伴的尸体,飞快地撤过了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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