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只能跑。
王珞强忍着不去再看,她不得不承认语冬所说,虽然残忍,但至少真的为她们创造了多一点时间。哪怕这时间是建立在
冬日里愈跑的快,寒就愈入骨。王珞却不觉得冷,只觉得体内即便是有着一股火,熊熊燃烧,烧得入骨入心。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老百姓,不乏奄奄一息的流民,如果能看到有在外头的,多半是冻死骨。
这样的冷天,除非发了狂,拼了命,只怕流民们都躲到能取暖的地方了。
王珞一个激灵,猛然想到了什么,而后头隐隐又传来了狂躁的追赶声。她心一沉,咬牙拉住语冬,一把栽进一条巷道里去了。
巷子是活巷,对流的寒风飕飕吹着,刺骨的寒。
“快!快!”王珞却顾不得去拢紧大氅,反而强解开系带脱下大氅,把巷头的几具冻死骨拖行着。语冬是伶俐人,立即会意了王珞的意思,两人一齐将冻死流民搬到了一起。
那尸体冻得惊人,又十分僵硬,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脱下一两件破烂的棉絮夹袄。王珞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也不管多冷,只当自己是那没知觉的,麻木的脱得只剩中衣。却依然太过干净。
语冬一把将王珞的发髻打乱,又拿着流民的脏衣套上王珞,一顿乱蹭下,王珞此时就如街边乞儿,面如土色。
“我这样就成了,快顾你自己,他们就要追来了。”王珞缩到那堆冻死骨的后头。一边轻声促道。
“还不成。”语冬忽然道,然后又把一具冻死的尸首强拖到王珞身上压着。虽然寒冬让尸体的味道不那么刺鼻。但那些冻尸还是让她感到一股压抑不止的呕吐,不住从手指尖上不停地震荡过来。她几乎已能想象到自己也是一个尸体。
此时这处活巷里,就和别的道上一样,只是冻死了一些流民。
王珞隐约知道她的话意,正要劝,但追赶声已经近了,语冬也有耳闻,沉默的拾起地上的大氅,不是丢弃到巷后的院落,竟然是披到了自己身上!
语冬又一把抱起王珞脱下的夹袄和胡服。头也不回的奔向巷道的另一头。
王珞怔住,耳边只有一句“公子保重。”如钢针刺的王珞微微颤,想开口唤什么,终究在尽在眼前的流民中咽下去。
语冬最后都记得要唤她为‘公子’。
王珞始终无法理解古代的主仆情谊,在姜氏的影响和自己上世的阅历里,她永远只相信利益牵绊。所以,她挑选的丫鬟,要么如螺女,双喜孤苦无依。只能依靠自己。要么就如惜春,望夏,念秋,语冬这四个。家生子,父母兄妹都在府中谋差事。
牵一发而动全身,以此制约她们不得不用心做事。
如果说双喜。螺女,为她牺牲。王珞感动,却不会诧异。那是因为她从心底里并没有把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当成只是丫鬟。但此时,念秋和语冬在王珞身边失去双喜之前,她甚至没有多加注意过这两个。
但不管她们为了怕连累家人才如此奋不顾身,或是对她有主仆之情,王珞都有一种歉疚的感动。
原本以为在古代日益锤炼得坚硬得不容易再有知觉的心,再一次,如同生生剜出了个窟窿,痛的失去了知觉。
尸体的腐臭犹如诅咒一般将王珞缠绕,她一动不动,已经不再觉得恶心。她闭着眼,感受那群如饥似渴的流民奔向巷子的另一头,追着那玄色的大氅,追着可能有的金银,还有温饱。
不知过了多久,王珞已经被寒风吹得麻木了,虽然被冻尸压着,却无法取暖,只有冷。就在冷的快要失去知觉,感觉到周围平静起来,想奋力脱身时,却又听到人声,人群声。
王珞高度紧张的心弦,立马收紧了手,担心着提防着,紧张着,生怕又是一群暴动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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