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瑾顿时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返过神来,傻乎乎地对着眼前之人问道:“怎么回事?我快变成虫子啦?”
李岫和马待封默然无语。
罗瑾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儿,李岫忙上前按住他,温声劝道:“子良,稍安勿躁,总有办法的。”
话虽如此,罗瑾仍旧十分沮丧,头上的触角也跟着耷拉下来,显得没精打采的。
李岫又安慰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对着马待封道:“既然困在这里的人迟早都会变成蚍蜉,为何您在这里那么久,却安然无恙呢?”
马待封听闻,楞了一下,遂苦笑道:“吴赐妖法霸道,老朽又岂能独善其身?”说罢,径自摘下幞头,下一刻一对同罗瑾一模一样的触角顿时弹了出来,瞧得李岫不由地怔在当场——
“凡是进入此地之人,无一不变成这副德行,只是心志坚定之人,或许会拖得时间长一些,如若不然”说到这里,马待封睨了一眼罗瑾,不再明言。
李岫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好友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但就这样放任不管,心中着实不甘,于是忙问:“马先生可有恢复之法?”
“若是我有办法,何苦在此间彷徨?”马待封无奈道,李岫听闻,心中一紧,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得外间“隆隆”作响,似是雷鸣之音。李岫奇道:“这里也有风云变幻吗?”
马待封回道:“须弥宫中,暗无天日,十年如一,老朽还从未见过这里打雷下雨哩。”
李岫听罢,急忙将最近的一扇窗户启开,伸出脖子向往探看——
只见一道白电划过天际,伴着宛若龙吟的长鸣,将那无尽的黑幕被生生劈成了两半!原本一片昏黑的须弥宫顿时被照得亮如白昼,少顷,光华散尽,一颗流星急急坠下,尔后隐没于北方的禁宫之中。
看到这奇象,李岫楞了一会儿,转过头看马待封,见他亦是一脸惊奇,嘴里还念念有词。
李岫问:“马先生,方才那是”
“又来了,”只听马待封口中喃喃,“这光景,老朽十年前也曾见过一次”
※
白晓谷被红夭抛开之后,身子直直坠进了须弥宫中——待他着陆之后,全身的骨头几乎都摔散了架。
此时他正身处禁宫永巷之中,高高的宫墙竖立眼前,仿佛隔绝了尘寰。
白晓谷费了一些功夫接骨,事毕,站起身却发现杜升并不在身旁,此时无人像往常那样在自己身边提点,他多少有些局促。白晓谷怯怯地唤着二杜的姓名,但除却他自己的回声,并没有别的回音,白晓谷想念李岫,嘴里又开始不停地叫着“云生”,可几番下来同样无果。
白晓谷并不死心,他扶着宫墙一路往前,一路走一路唤着,他是本白骨所化,也不知疲倦,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忽然在一个拐角处迎面撞见十几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头顶上均生着一对宛若蚍蜉般的触角,发觉白晓谷,纷纷上前用触角在他身上一顿乱碰,尔后聚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讲了些什么,接下来不容分说,将白晓谷推进一顶小轿之中。
白晓谷还懵懂间,便被来人如群星捧月般抬了起来,行将不多时,便绕到了一处开阔的境地。
白晓谷自小轿里探头出来,目光所及,乃是黑压压的一片——数以千计的黑衣人正整齐地列着队,朝一座重檐大殿行进。殿门大敞,黑衣人们进进出出,秩序井然,有如万国朝贡般盛况空前。
白晓谷原本十分畏惧生人,可是不知怎的,瞧那么多人,他的灵识笃然,并不觉得害怕。而人群看到小轿莅临,自动而迅速地辟开一条宽敞的通道,恭恭敬敬地容它通过。
就这样,白晓谷被人抬着一步一步地拾上玉阶,走了约莫半刻,这才停驻在丹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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