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伏暑将至。
长安,平康里。
“热煞我也!怎么还不下雨?”
酒肆中,罗瑾一边猛摇着扇子,一边嘟着嘴抱怨道。他身着道服,却不知检点,将前襟大大敞开,同席的李岫见他这般袒胸露乳,蹙着眉轻叱了一句“你这般成何体统”。
相较于罗瑾的浮躁,李岫衣冠周正,面色如常,仿佛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暑意,罗瑾见状不禁生出促狭的心思,凑过去咬他的耳朵:“你颈子上怎么红红的?是不是被你家宝贝儿啃的?”
李岫一呆,摸了摸脖子,回说:“是被蚊虫叮的吧。”
罗瑾听李岫说的一本正经,不由地“嗤嗤”笑起来,又继续打趣,直说得李岫有些羞恼了,这才转移了话题:
“前一阵兴庆宫出了桩事,你可知晓?”
李岫沉默,他这好友可是个百晓生,举凡宫闱秘辛,坊间传奇,皆是罗瑾热衷之事,比自己这个县尉还要消息灵通。
见李岫无言,罗瑾又兴致勃勃地追问:“你听说过肉芝吗?”
李岫摇头,罗瑾遂解释道:“据说是一味灵药,乃是成了仙的地精,我没亲眼见过,只听说模样像个地里长出来的肉块,吃了能延年益寿,能助得道之人飞升的。”
“这同兴庆宫又有何关联?”
罗瑾道:“有外省的州官得了这肉芝,说要献与圣人,可是献宝那日肉芝却不翼而飞,任人如何找寻都觅之不得。”
“它还自己长脚跑了不成?”
李岫本是一句戏言,罗瑾却煞有其事地颔首道:“那肉芝本来就极具灵性,若它知道接下来会被食用,说不定真会趁人不备就自己撒腿跑了。”
“这事儿闹到京兆府,是由府尹亲自办的。那日在兴庆宫里,圣人同太真娘子在梨园设宴,邀了宁c薛c岐c申四位王爷与席申王身上带着两条冰蛇,其中一条趁着申王小寐的空档里游到池塘里去了,找到蛇时,发觉蛇肚鼓囊囊的,肉芝却不见了。众人疑心宝贝是被它吞了,可是冰蛇乃是申王的心爱之物,根本无人敢去剖它的肚腹查验。”
李岫虽然从未见过申王,可是也曾听人说过,申王罹患肉疾,腹垂至膝,每出必以白练束之。而每逢伏暑天,热不可挡,圣人怜他辛苦,特意遣人从江南捕来两条冷蛇。冷蛇也不啮人,握着它们犹如握着冰块一般,通体凉爽,将其嵌于申王腹下的肉壑里,便能消去大半暑意。
“好在圣人并没有深究此事,只说若肉芝真是被蛇吃了去,那也是天意,所谓肉芝不过是一枚俗物,也不值得为它劳师动众”说到这里,罗瑾嘿嘿笑了两声,道,“就是不知若是肉芝真被冰蛇吞了,那蛇会不会成精呢?”
对此李岫不置可否,两人又是一阵闲话,杯中见底,罗瑾忙唤肆中的伙计上来添酒。
只是不知为何,唤了好一阵儿,酒肆伙计才姗姗来迟,他莽莽撞撞地上来,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便将酒液泼洒到了李岫身上。伙计连声至歉,还欲帮李岫揩净,掌柜见状,立时横眉竖眼地上前呵斥他,扬起手来就要责打。见自己闯了祸,伙计露出一脸惶惶无措,就欲挨下,李岫却拦了掌柜,道:“不过小事而已,何必打他?”掌柜道:“客官你有所不知,这小子平时好吃懒做,做事也不伶俐,倘若不罚他,下回也不长记性。”伙计立在一旁,低着头也不争辩,李岫见他不过十六c七岁,生的眉清目秀,只是面色憔悴,模样可怜。李岫待人一向宽厚,又替他说了两句好话,掌柜这才罢手,将他喝退,一边同李岫赔不是。少年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临走之时深深地看了李岫一眼,眸中似是储满了感激。
罗瑾又说李岫是个老好人,这种闲事不该去管,李岫笑了笑也未曾放在心上。
两人又对饮了一阵,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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