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是个体面的女人,受过良好的教育,去过很多地方,有可爱的孩子和一个不错的、颇有经济头脑的丈夫。可现在我却静静地躺在医院的床上,双眼什么也看不见,撕裂的伤口一阵比一阵痛。在我房间里的女护士们双唇紧闭,一声不吭。但昨天晚上,一个护士以为我睡着了,轻声耳语道:“天啊,她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來,”对所有这类问題的回答只有一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我们每个人从玻璃猫那里拯救出來。
我与这猫的麻烦始于1955年。我的妹妹迪丽亚当时遭到一种动物的袭击。那事发生在一个普通的下午,沒有别人在场,爸爸当时还在学院的办公室里,我一边数着人行道上的裂缝,一边从切斯利女子学校往家里走去。迪丽亚比我小三岁,当时身边只有我们的爱尔兰女管家费奥娜。费奥娜出去晾衣服,当她回來照看迪丽亚时,却看到了一幅令人难以置信的屠杀景象,奇怪的是她沒有听到尖叫声。
当我跑上台阶打开门时,我听到了一阵尖叫声,不是迪丽亚的,,她早已沉默无声了,,而是费奥娜的。她站在那里用手挡住双眼,根本不敢看当时的惨景。但是,我,一个6岁的孩子却沒太在乎。我紧紧盯着看了好久,感到恶心,全身发抖。
从肩膀往上,迪丽亚已经难以辨认了。她的喉咙被撕碎了,腭骨豁开了,大多数头发连头皮都给抓掉了。她雪白的手臂和大腿上留下了长长的爪痕。费奥娜早上给她套上的薄纱围裙凝满了血块,血还在往外淌,那种动物,不论它是什么,疯狂地袭击她时,甚至把血溅到了墙上。她的拳头和脚根僵硬地支在地上。我们的爱犬弗莱第,趴在她边上,也浑身是血,瘸得厉害。弗莱第的脖子也断了。
记得我当时慢慢地抬起头,,肯定受了惊吓,,看到了放在壁炉台上的玻璃猫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我们的父亲是位艺术史教授,他对这个雕刻非常自豪,许多年以后,我才慢慢知道原因。当时我只知道它非常珍贵,我们谁也不许碰它。一个乱糟糟的猫类的可笑模仿物,根本不会使你想到要去碰碰它。它虽然形状上像只猫,却浑身竖起透明的细丝和硬瓷器。它脸上有一种既带有野性又带有人性的东西。我从未喜欢过它,迪丽亚也常常让它吓着。那天,我从妹妹残破的肢体上抬起头來,那猫似乎闪出一种可怕的满意的神情。
以前我经历了对孩子來说最为可怕的事,,母亲的死。
它给予我一种绝望的感觉,我以为,在年仅6岁时,我已经经历了生活所能给予的最可怕的打击。现在,当我把眼光又回到那玻璃猫的可怕的目光上时,我觉得自己错了。这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罪恶得多,我面前的一切都变了。
过了不久,医院就正式宣布说迪丽亚死了。警察在草草调查之后认为,一切得怪弗莱第。我还留着那张剪报,现在已经发黄了,外面包着更黄的玻璃纸。那头家狗死在遇难者边上,口鼻处与前爪上淌着血。莫顿警官推测说,那是一头护牛狗,受过专门训练,擅长期咬。那狗那天成了杀人犯,对它的小主人下了手。他还宣称,那个孩子在殊死的搏斗中将那凶残的野兽甩到了一边,并折断了它的脖子。
即使是我,一个小姑娘,也看出这个“推断”站不住脚。
即使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也不可能把那护牛狗的脖子折断。弗莱第尽管是那个品种,却对我们很温和,甚至常常保护我们。解释就这么简单,说明警察局也摸不着头脑,只好把这当作一种合乎情理的解释。就他们而言,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可事实上这只是个开始。
我坐船到乔西婶婶家待了几个月。那几个月,爸爸在干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但后來,我猜想他那几个月是在疗养院度过的。在一年中,他先后失去了妻子和女儿,迪丽亚的死就足以使一个精神稍差些的男人永远神经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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