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她所乘坐的那一列。方丽快步向候车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心里直发毛,头脑中那个隔座男人的脸与梦中的鬼脸交织在一起,面容狰狞地向她扑來。她紧张地打量着每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人,害怕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会突然窜出來咬住她的脖子向她索命。她也明显地觉察到每个看到她的人,脸上都露出古怪的表情,也包括刚才那个不太客气的售票员。这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圈套里,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沒有人和她是同类。这是哪里,难道我还在梦中么,我还沒醒么,方丽用力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痛疼传來,这似乎又不是梦。不对,刚才的梦里不也能感到痛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一遍遍地问自己,但沒有答案。转眼已到了剪票口。
方丽刚刚剪完票,就看见适才公交车上那个面色惨白的人也跟了过來,在另一个剪票口剪票,准备上车。那个人显然也发现了方丽,向她这边望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那个惨白面容上的笑容依然诡异而不可捉摸。她的腿一软,身子晃了几晃,急忙伸手扶住进站口边的栏杆。镇定了片刻后,偷眼看到那人已经向她这边走來。现在不上车往回走,会和那人撞个满怀的。只有往前走,上车也许就好了。方丽拿定主意,飞快地走上站台,她的步履因慌张而凌乱异常,像是在逃命,引得其他旅客纷纷侧目。她一面走还一面向身后看,只见那个男的不急不徐地跟在她后面,走路一瘸一拐的,像是腿上受了伤。方丽再不迟疑,就近捡了一节车厢跳了上去。
车厢里的人很少,先上车的人有的抱臂闭目,有的占了个大座儿躺着,几乎沒人注意到她上车。方丽找了一个靠窗的小座坐了下來,对面的座位上直到开车时也沒人來坐,方丽乐得清静。她把窗子打开夜风吹进來,柔柔的很温和,使她的心情舒畅了不少。心想这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世界上根本沒有鬼。
车子开出后不久,乘务员就将车厢内的灯关了一多半,车厢里一下子暗了下來。因为这个时候上车的旅客通常都选择闭目养神或睡觉,很少有看书看报的。闭上些灯,一则可以让旅客能更好地休息,再则也能节省电力。
车子大约开了半个小时左右,方丽觉得有些冷,感觉周围有一股寒气正在不断加重。她站起身,试图拉下车窗。突然窗外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天上的月亮仿佛一下子被吸进了黑布袋。车厢里也立时暗了许多,火车行驶的轰鸣声迅速被扩大,好似漫卷而來的洪水,不容分说地把她拉进了翻滚的旋涡。鬼,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难道真的是他阴魂不散來找我索命,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逃,方丽的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在闪现,一会儿是鬼,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自己,一会儿是父母。正在这时车厢的门吱地一声打开了,那个面色惨白的隔座人赫然站在门口,脸上那丝诡异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阴森恐怖。他一瘸一拐地向方丽走來,每一步都好似踏在方丽的心上,仿佛要把她的心踩得粉碎。
方丽的身子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此刻她的头脑中像是有无数个炸雷,一波接一波地不住炸响,把她震得失去了理智。“啊,……不要过來……啊,……不要过來……对不起,”方丽尖锐凄惨的叫声,刺破火车的轰鸣声,惊呆了车厢里的每一名乘客。在方丽昏迷前的一刹那,她恍忽看见那个面容惨白的人露出嘴里的獠牙,快步向她奔來,周围还有一些移动的牛鬼蛇神一样的怪物。那一刻方丽想自己必死无疑。
半年之后,方丽在父母和丈夫的陪同下走出了精神病院。这时她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自己坐错了火车,那片漆黑是火车经过山洞时所造成的。她也知道了,那天那个腿伤还沒有完全好的小伙子也是一个坐车的,上车后來找自己,是想告诉她她的嘴唇涂得太大太红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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