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娘娘玉琪用埋怨道,“你以为晓峰不懂啊。”
晓峰的两眼睁得大大地,望着桌面上所有的老辈子,茫然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当断则断啊。”卢正琪说得简明扼要。
卢加琪也跟着说:“这种时候,就该拿出男子汉大丈夫的魄力来。”
“好了好了,”婶婶一推加琪的肩膀,“你只会在一边说风凉话。一个癌症病人待在家中,你晓得是多大的精神负担,以后还有医疗费、抢救费……麻烦事情多着哪。”
“可他终归是尚米亚的爹啊。”依荷柔声说,“女儿、女婿照顾亲爹,也是人之常情。”
晓峰不言语,光是摇头。屋里沉寂下来,楼下的邻居家里,传出电视机里舒缓悠扬的音乐。从对面楼里,传来哪一家搓麻将的“沙沙”声,还夹杂着阵阵说笑。过道上有小车鸣了两下喇叭,开远了。小区保安例行公事地拿着一只预先录好的电喇叭,渐走渐近。电喇叭里在有板有眼提醒大家:“居民同志们,家庭安全最要紧,门窗要关牢,煤气要关好,火烛要小心……”
卢玉琪打破沉默说:“我替晓峰讲了吧。父母没病住在他们家,尚米亚看见他们就讨厌,想方设法要赶他们走。现在听说父亲生了这种毛病,眼看着要遥遥无期地住下去,尚米亚会答应吗?”
晓峰感激地瞅了娘娘一眼,重重地一点头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你呢,你心里怎么想?”卢正琪的手指着儿子追问。
“我是无所谓的呀,他们要住,尽可以住下去。”
“晓峰,”老爹的手,搭在晓峰的肩上,注视着他说,“你的意思,要他们走,完全是尚米亚的主意。”
“是啊。”
“可尚米亚的父母,认定你们小两口是一致的呀。”阿婆插话说。
晓峰点头说:“我说过,在这件事上,我听尚米亚的。”
“巴耳朵。”依荷用版纳话小声咕噜了一句。
老爹没理会这些插话,顺着自己的思路对晓峰说:“那么这样好不好,我们一起来做工作,劝劝尚米亚,你看行不行?”
晓峰抬头望着老爹满脸的皱纹,不晓得如何作答。想到尚米亚对她父母的态度,他的心是虚的。
“晓峰啊,”阿婆又道出了底细,“昨天,老爹已经答应了尚米亚爹妈,要好好地劝劝你们。”
“不要逼晓峰,”老爹向阿婆摆了一下手,“一部车子陷进了泥坑,是要夫妻齐心,才能把车子拖出来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伤脑筋。晓峰,情况么你都知道了,你看是不是这样,哪一天,把尚米亚约来。我们一起使劲,再来劝劝她。”
“要得嘛。”沉默片刻,晓峰没把握地答应着。看到一大家人都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晓峰开始意识到,原先他没怎么放在心上的这件家务事,变得复杂和缠人了。
坐上回浦西的地铁,晓峰仍然沉浸在对这件家务事的思忖之中。以往,晓峰总觉得自己活得逍遥自在、自得其乐。不和其他人比,就是同一起从西双版纳来到上海的伙伴们相比,他也有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自足感。你想嘛,天华家的条件虽好些,是个体户发起来的大老板,住在花园别墅里。可他流年不利,卷入了冤案,人跑得无影无踪,到哪里去找都不晓得。思凡呢,虽然和另外三个合伙人一起开了电脑软件公司,跟上了时代的潮流,赚了大钱,只是他先天不足,伤了腿脚,一直为找个称心的女朋友烦恼。永辉做一点生意,据说日子也是好过的。但在大多数上海人眼里,毕竟没一个安定的工作,不稳定。本来嘛,美霞读了研究生,学历最高,是他们中最有前途的一个了,可临近毕业,偏偏沈叔叔不幸出了车祸,瘫在床上,一时三刻好不了,她的负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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