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忽然之间,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众人看时,却原来是耶律倍在笑。
只见他缓步走向遥辇拔矶,手中的割肉刀却丝毫没有停下动作,转眼就是一片切得整整齐齐的嫩肉敬了上去。
“拔矶前辈醉了,俗话说儿不嫌母丑,草原上更是自古未闻不尊其母者。前辈对自己的相貌如此在意,竟至于拿自己母亲开这样的玩笑,未免有负令慈的养育之恩吧?”
见耶律倍把矛头反递回来,遥辇拔矶的酒立马醒了大半,想要说话,却只听见耶律倍继续朗声质问道,“前辈不应该否认自己的母亲,正如晚辈不可能变成女子。即使前辈愿意变成女子,我也不愿娶那无母无父之人。前辈若想子孙生如汉儿般风流,何不入赘嫁入汉家?这边境上,因前辈而无夫无子者,想必绝不在少数,前辈又何愁找不到愿意收纳之人呢?”
“你!好你个……”伴着明晃晃的刀子,几句话有理、也有节,有回击、更有调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直说得遥辇拔矶火冒三丈、却又哑口无言。众人见此情景,反倒是都舒了一口长气。
捏刺部夷离堇大贺绛斛赶紧打圆场道:“拔矶晏答素来贪杯,阿主沙里盛情款待,他定是太高兴了,喝多了、喝醉了。望阿主沙里千万不要计较。”“拔矶兄一向喜欢说胡话,酒后失言,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大家可别伤了和气。”品部夷离堇霞濑傍辸、乙室部夷离堇萧古特也连忙在旁劝道。
除了最后提到的所谓无夫无子,让述律平略有些不舒服外,托云今天的话听着特别解恨,鉴于儿子此番表现尚可,刚因萧茀而起的龃龉,她倒也不想计较了。
述律平向丈夫使个眼色,却见今日一直沉稳如山的丈夫,竟然鼓掌大笑起来。
“妙!相当妙!”耶律阿保机知道妻子总担心托云文弱,遂有意缓和他们母子的关系,“今日若不是拔矶贤弟给我们说笑逗趣,我又怎么能知道托云是如此伶牙俐齿,竟是和她母亲当年一个样。”说话间还笑着朝述律平努了努嘴。
“我们契丹人向来豪放,酒桌上说的醉话,又岂可以当真?诸位多虑了!”耶律阿保机差人为在座的所有宾客都斟满了酒杯,率先举杯道,“来!诸位干了此杯,今晚就此掀过!明日射柳祈雨,且看我契丹儿郎英姿!”
言毕,一饮而尽。众人叫好,亦一饮而尽。宾主大笑,尽欢而去。
夜深了,众人带着或深或浅的酒意,骑马北行,缓步朝自己的营帐驶去。
“真是人不可貌相。”楮特部夷离堇萧不黎见遥辇拔矶怏怏不快,有意拿他说笑,“拔矶兄一世英名,今天可栽在小子手里了。”
“格老子的命,他娘的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遥辇拔矶嘴上虽不肯讨饶,此时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被酒烧红的脖子和脑袋都在马上耷拉着。
“没想到才几年不见,托云这混小子,竟然也有点手段了。”乌隗部夷离堇大贺乌崖一边说一边回忆,“想当年,这小子就是个书呆子,都不知从马背上颠下来了多少回。”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品部夷离堇霞濑傍辸说着说着就摇头晃脑起来,“阿保机家的老二,如今也是不小了,听说特别像阿保机,只可惜今天没有见到。”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乙室部夷离堇萧古特瞟了眼女儿,又道,“大家也看见了,传言,毕竟只是传言。”
“那利落的刀功,恐怕我们在他这年纪,也不一定做得到。”突吕不部夷离堇遥辇塔庐冷静地分析道,“一头全羊,只一手托着,还能切成那样子,想必腕力不在你我之下,更糟糕的是,切的肉厚薄均匀,足以见其心态沉稳。这小子才十五六岁,若成了气候,将来必定不好对付。”
“古特兄,你家姑娘不是从小就和托云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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