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为师吃过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玉樊离瞥了一眼叶从恩面前吃得干干净净的粥碗,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神色似是松弛了一些。叶从恩从他跟前经过时,他平和地说道:
“宁儿,好好睡。”
“是。”叶从恩心上一暖,缓缓福了福身,这才和沈墨翎一起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月色不甚明朗,空气也着实有几分闷热。叶从恩自解了个手后便再也无法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回,终于惊醒了背对着她的沈墨翎。沈墨翎迷迷糊糊地问道:
“宁儿,睡不着么?”
“嗯有些热得慌。”叶从恩细细地说道。沈墨翎翻身坐了起来,轻轻将窗推开了一条缝,又拿木条支好,登时一缕凉风钻了进来。她躺下轻拍了两下叶从恩道:
“少开些窗给你透透气,开多了怕有蚊虫,一会儿你更睡不着。”
“嗯。”叶从恩见沈墨翎对着她躺下,双目合起,长睫轻颤,忽然就想起了她刚入门时的场景。那时她不过八岁,还从未离开过母亲身边。初入师门,难免心中惶惑不安。玉樊离本想将她交给夫人玉丹枫照料,奈何玉丹枫彼时正怀着次子兆璘,月份又已很大,自己都需要人照顾,早她一年入门的沈墨翎就自告奋勇承担了照顾她的义务。她自幼有睡眠浅的习性,房间里有一丝光线便睡不着,但睁眼一片黑漆漆又要惧怕,着实是很难伺候。沈墨翎比她大了两岁有余,行事却要老练很多,也着实非常照顾她。为了迁就她,沈墨翎总是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又会轻轻拍着她直到她入睡。后来她年岁渐长,睡觉已不需人陪伴,两人便分开居住了。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沈墨翎照顾她依旧如此娴熟。她心头无声地涌起一阵感动,却又伴随着愧疚,蚂蚁一般细细密密地啃噬着她的内心。她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缓缓开口道:
“师姐,你其实是怪我的吧?”
很轻的一句话,却并非是询问,而是肯定。沈墨翎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也翻身平躺着说道:
“说不怪,那是假的。但若说有多怪对你,我怎么舍得呢?”
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但叶从恩却突然眼眶一红,眼泪下意识地就掉了出来。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沈墨翎,眼泪无声地从脸上滑下来掉进枕头里。沈墨翎似是知道她在哭,却并没有出言劝慰,而是悠悠说道:
“宁儿,这次到了俞州以后,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回你舅舅家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叶从恩睁大了眼睛。沈墨翎轻笑了一声,声音颇有三分无奈:
“因为师父也对我说了,催我回家去啊”
“那你愿意回去吗?”叶从恩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妥,但沈墨翎已经很自然地答道:
“这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毕竟是自己家,一年才能回一两次,也的确是想。只是我已经二十岁了,实在是不小了,我爹恨不得立刻把我嫁出去。我只怕我一回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铺天盖地的媒人就上门了”她顿了顿,又带着三分自嘲的意味说道:
“其实嫁人也没什么,哪个女子不嫁人呢?只是我真的很怕嫁个自己不喜欢的。虽然凑和凑和,一辈子大概也能过过去。但我这么多年潇洒惯了,要我天天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束手束脚的,想想就难受说老实话,我活到现在,身边优秀的男子有过不少,但我真的动过心的,却只有子素一个。他走了,我觉得我的魂也去了大半。我总觉得,即便现在的我嫁了人,也没法全心全意对我的夫君,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师姐”叶从恩再也忍不住,翻身搂着她呜咽出声。沈墨翎在她身上轻拍了几下,叹息道:
“宁儿,我其实不想多问,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同那何萧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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