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王李被喊杀声惊醒,睁开眼,身处战场。
一支箭矢斜斜飞来,下意识挥手去挡,才发现手中提着柄斩马刀,他愣了一楞。一柄长枪探过来,替他格开无力箭支。坐下战马踹蹄扬首而嘶,他仓皇四顾,左右前后散步骑众百十人,皆执刀枪弓箭,奋喝叱咤。两骑奔驰其中,来回指挥,对面一个深宅大院,高大围墙后,数十丁壮竭力反抗。
远近无声,街道上马蹄声急、喊杀震天。火把通明,夜正深沉。
身侧一人,年二十许,面方口正,猿臂蜂腰。这人倒提长枪,一头紧张观察战况,提防暗箭;一头对张王李说道:“大、大、大当家的,你得小、小、小心!”是个结巴。
大当家的?
张王李含糊应了一声,从仓皇失措中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宅院,八字墙分开东西,墙高数丈;大门前两尊石狮,地上掉块黑漆木横匾,瞧不清上写些什么字。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怎么回事?他斜眼看提枪的汉子,把疑问吞入心中。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他绝不会问。
指挥攻击的两骑,其中一个兜马驰来,明盔亮甲,横戈身前。到的近处细看,好一条大汉,年龄和提枪之人相仿,却足足高过他两头。虎相狼行,骨健筋强,大冷的天,他头上热气腾腾。
“大当家!此番来得仓促,没带甚么梯子重槌。不料这洪洞县衙加高了墙,着实难攻。”这汉子马术娴熟,直奔到张王李身前几尺远近,方轻轻一拉,原地转个圈儿,轻轻巧巧停下马来;他接着说道,“俺看,不如一把火烧了吧!”
张王李吓了一跳。
竟是县衙?原来不但是土匪,竟是悍匪!杀官造反、械拿至京,人头落地、株连九族,这些念头在他脑中分分沓沓一晃而过。他咳嗽几声,险些惊吓形于色。形势逼人,他能有什么主意?当务之急,是别叫这些人发现,自己不是他们的大当家,保住眼前性命再说。
当下他胡乱点了点头。
那汉子驰马回去,带张王李身后的数十骑兵,驰骋墙门之外。借火把点燃了火箭,瞬息间,万箭齐发,火蛇飞舞,掉入县衙。
有人在里面大声呼喝,火头处处,人手不足,来不及扑救。一时之间,衙内手忙脚乱,乱做一团。守墙诸人,无不三心二意,回头去看衙内火势。几个丁壮中了火箭,惨叫着滚下墙去。箭雨顿疏。
那汉子跳下马来,几个人撑起盾牌,掩护他趁机冲到门前。不费吹灰之力,他绰起门前一尊几百斤重的石狮。张王李倒吸一口凉气,瞧着他拿石狮砸铁铸衙门。轰然巨响,衙门破了。
汉子抽出马刀,当头撞入。绕墙奔转的数十骑兵,呼啸连连,长驱直入,闯入衙中。
“别、别叫烧了粮食。”提枪汉子提醒张王李。
张王李本是聪明之人,种种情绪走马灯一般转个不停,还是装着镇静:“救火、救粮。”自有人传达命令。
说完了,他夸举狮汉子:“真是条好汉!”
“常、常头领,万夫不当之勇。”
张王李瞥了眼,结巴随声附和,脸上没异样表情,稍稍放心。寻思:“落在这土匪窝,烧了县衙,怕明日就有朝廷围剿。早晚不是事儿,觑个机会,早早脱身才好。”转念又想,“土匪敢烧县衙,不像太平光景。”他本性稳当,“还是想方设法,先打听出什么年月,再做打算罢。”
盘算间,众人一阵欢呼,常头领从衙内奔出:“大当家!狗官抓了,狗官兵尽数拿住。请你入内。”
张王李勾头看坐骑,上一世,他从没骑过马。露出破绽怎么办?急出一身冷汗。勉强提了提缰绳,前世的大脑还没指挥到,这一世的身体本能动作已经做好。坐骑老老实实,举起蹄子,往衙内进。
侥幸,侥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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