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使君没料他突出此言,当下反问道:“何错之有?”
傅榕皱眉道:“若说一个精湛的杀手差点把命送在一个小小的刺史手上,说出去只怕别人要笑掉大牙了。”
“傅伯伯如此说便太武断了。人尚且能在阴沟里翻船,更何况刺史大人的身手非一般人所可想象,不然也不会让空泉出手。”苏使君少见傅榕发牢骚,微微诧异道。
傅榕自顾自道:“我太操之过急。”
苏使君哑然失笑:“原来傅伯伯是太关切空泉的伤势。”
傅榕继续道:“我对上棠当真是失望。”
“生铁易折,总得锤炼。”苏使君笑道“傅伯伯不正是这个意思吗?”
傅榕眼中精光一闪,道:“只是他虽是块好铁,炼起来却不是顺应心意。”
苏使君往后倒下,平躺在雪上,只觉背后一阵冰冷,灵台一阵清明,嘴角不轻意地一扯,扯出一丝浅笑,如若傅榕看到,只怕觉得这小子又是不怀好意地在想什么念头。
“他便是性子傲了些。我倒希望你能让他到洛阳去倒倒夜香或打打更。”
傅榕略一沉思,突而默契一笑,道:“老李那老腰朽了,也该回家享享清福了,总得找个人来接替接替。”
“啊唑!啊唑!”
“啊――唑!”
“唉……”老人抹了抹被挤出来的眼水,搓搓鼻子,“滋啦”地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老朽了老朽了,这一变天身子骨就受不了这份罪喽!”
他摇摇头,花白的银发硬扎扎地抖动两下,如已晒干的稻草被人用力扯了扯般,两片白雪从发根被抖落下来。
老人实在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老人。五短的身板,皱巴巴的脸皮,浑浊无神的双眼偏偏将眼角拉得长长,就像画里吃人的妖鬼,因天冷,脖子完全缩入衣内,灰白的棉袄散发出一种常年不洗澡的臭味,掺着不知道什么怪异味,混在一起,着实令人闻着生呕,便是再粗俗的汉子,都不想靠其身旁。
老人到了一定年纪,即使如何爱干净,也总会发出一种难闻的气息,带着腐烂的臭味,像棺材里的死尸,旁人总是不怎么愿意与他们靠得太近。而像这已过古稀浑身恶臭的老人,别人更是惟恐避之不及。
顿了顿,佝偻的背驼撑着如柴无泽的双手(即使是这双手,长长的指甲已是很久不修剪,带着黑乎乎的污秽),吃力地推动那两轮木板车,车轮在石板路上硌出一声一声“蹬”“蹬”的动静,震得板车上的大木桶“咣当咣当”地乱颤。听这声音,便知这桶里空空如也。
“唉……”老人老而嘎哑的嗓音又开始叹息“这无儿无女的日子,可怎么过好?眼生生地看着别人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这心里痒痒似的,又挠不着……”
老人仰起头,看了看天,鼻子耸动两下,又狠狠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我这个半身入土的老头,怕是早已被人忘了还活着。”老人自怨自艾,“若未被忘记,只怕也是叫我专干这倒屎倒尿狗屁脏事!”
话说到最后,已是有些愤恨。愤恨之余,老而未聋的双耳,钻入了一些本不该在这深夜该有的声音。如洛阳牡丹雍容凋谢落地的轻扑。
老人眼角微微一抬,瞥到一个凌空跃起的黑影,从一间房舍瓦顶,从容地落到另一间。黑影似乎没有看到老人,即使看到了,也未必会在意――一个倒夜香的老头,何需费时去多瞧他一眼?
“唉……”老人又叹了一声“如今这世道,当真乱糟糟得不像话了。这么大个人了,又非七岁劣童,三天两头上房揭瓦,钻别人空屋,实非长久之计,倒不如我这老头帮人倒倒污秽,还实在些。”
老人偏头想了想,脚步随之停下来,缓缓放下车把,喃喃道:“身为长尊者,晚辈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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