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径回到住处,玉琴笑眯眯地就把钱和行头拿出来,师傅的眼就瞪大了:“今天啥日子?一下子就得了这好的彩头!”
这玉琴就说了在那家绸缎庄的情景,末了说:“我看那个少爷,人倒还不赖,像是个有学问的,那少奶奶呢?也是有姿有样,不像是一般人家媳妇子呢。”
师傅听了这话,并没多想,这些年唱戏,走的道儿多,见识的人多了去了,人与人的不同,也自是不稀罕,兼他多少识得几个字,注意办就集中在那字纸上,翻来复去看。一旁,玉琴又多说了那少爷对她所唱花鼓段子的不满意,师傅听了就叹息,说咱也知道国家有难,可是咱唱戏人家,有力使不上啊!说了又去看那字,一个一个认了,到底认得少,不认得多,末了还是摇头,说:“改天找个识字的好好念念,教教咱吧,无论如何,那章先生是个有心的,他那话虽然不中听,也在理的。”
谁知第二天,那绸缎庄的下人就又来了,一来就说:“琴姑娘,咱家少奶奶见问着,说昨儿少爷给的新词儿学会了没有,想让你唱给她听呢!”
玉琴正在屋门口收拾行李,见来人如此说了,一怔,说:“那个么?我家师傅还没找到人教呢。”
那人就说:“少奶奶说了,少爷现就可以教你呢,姑娘赶紧的,咱家少爷少奶奶在那边等着呢。”
这会儿,师傅听着话音就从里面走出来,说:“这位爷屋里坐吧。”
那人只在门口,说不敢当,咱一个跑腿的。
师傅说:“你等一下,我陪着咱家琴姑娘去,正好也见过你家少爷少奶奶。”
下人脸上就堆了笑:“这位师傅该不会是多心吧?打听咱家也是好人家,少爷少奶奶都知书达理的人。”
师傅呵呵笑了:“是大爷你多心了,昨儿琴姑娘一回来,就对咱说了少爷奶奶的好,咱正要当面谢过,正愁没机会呢?”
那人一边前面引路,一边快言快语:“师傅不知道,咱家从老太爷那辈儿,都是爱听戏的主,少奶奶原来也是穷人家闺女,先时家里讨荒要饭,也在过戏班,后来修行好,就嫁了咱家少爷,也算是咱镇上的大户家了。少爷呢,先也是个爱听戏的,长大些一直都在京城读书,这节子才回来,一个人在家里看闷书,早晚也拉个弦子啥的,自己唱,唱得人心凉的。”
俩人一路随那人来到屋门前,帘子早给人打开了,少爷一个人站在屋当门里,脸朝里,听到脚步声,一只手拂了手中盖碗茶,也不回头,说:“来了?”
玉琴微微下了身子,蹲了万福,说:“给少爷请安。”
少爷这才回过头来,一见还有师傅,就说:“哦,今儿大掌班也惊动了?”
师傅忙客气,说了些感谢的话,又说了些自责的话,说少爷教训的是,承蒙少爷看得起,咱这是上门讨教来了。
他们这里正聊着,忽儿门槛轻轻响了一下,门帘一掀,就见进来了昨天那少奶奶。
那少奶奶今儿的打扮又是不同,只见墨绿的旗袍,上洒着白的黄的梅花点子,正四五月分天气,手上一把粉色绒扇,在胸口那儿略微忽闪着,实在像一朵花一般开在胸前。
这少奶奶进门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着的,及至看到师傅第一眼,人就磁了,身子就不会动了,手扬在半空里,脚底下是一步往前,一步往后,再迈不出去了,就听那边厢,师傅失声叫了半句:“素――”边急忙打住!原来,这少奶奶不是别人,她是素嫣!
师傅再想不到,他百里千里寻不找的素嫣,竟在这里遇着了!
原来那年自济南府回到这豫东一带,师傅便带着班子去了曹州二奶奶那里,二奶奶的话:“你们现在才来!该死的早死了!该嫁的早嫁了!该走的也早走了!”
师傅知道这二奶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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