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赵知事来了,一直走到讲堂上,他便对赵知事说:“我在县署说的话,和同到医院查询的情形,已向学生全行说出了,请你当众再说一遍,看与我说的符不符。”赵知事一一说毕,宗吾又问道:“当日我对你说查办此案应抱何种宗旨?”赵知事说:“你说应抱排难解纷的宗旨。”宗吾便向学生说:“现在你们可明白了,难道我还有意陷害你们吗?本来我们查案的人,不应将内容宣布出来,因为你们既有疑于我,也不妨暂把查明的这一半告诉你们,其余的一半,我再同知事会查,你们不必过问,此案既委黄道尹查办,我们不能从他手中抓过来办,此事总是将事实查明,随后再说好了。我可忠告你们几句话:此事闹得这样大,总要想个解决的法子,我同赵知事既抱定排难解纷的宗旨而来,除了我二人,恐怕别人解决不了,你们总是安心上课,听候办理就是了。”学生遂无异说,这个难关,也竟安然渡过。
事后,他探知学生欲勒逼他依着他们的意思,作一呈文呈报上峰,如不允许,就打他一顿,把他同黄道尹王校长旧知事视为同一阵线的人,同样地攻击,免得他站在第三者方面说公道话。他们定下了这种计策,才派人欢迎他来校,初时对他很客气,这是所谓先礼后兵的作风;继而见他的态度,似乎于他们不利,遂准备动作;及至他到讲台上宣布出来,所谓外国医生伤单啦,所谓排难解纷啦,都是于他们有利的,他们的气愤才消下去了。又加他在外面还结有一个攻守同盟的人,坐在衙门里面,是不受威胁的,古人云:“卫青不败由天幸。”他之不挨打,也真是天幸。他同赵知事结有密约,及到医院查伤单,也不过是就事办事;哪知到了后来,竟成了他的护身符。
从此以后,学生就与他讲亲善了,并且向他道歉说:“我们不知先生这样爱护学生,语言冒犯,要请先生原谅!”他说:“这算什么!怎说得上‘冒犯’二字?我从前办学校,那些学生闹起事来,再三开导都不听,哪能像你们一说就明白?”从此以后,他也与他们讲亲善,颇为融洽。该校的经费,是按月在遂宁征收局拨领,风潮起后,黄道尹电饬征收局停发。他与赵知事合衔,请黄道尹转令照常发给,学生更是喜欢。
他初到校时,每请监学来说话,监学只二人,来时必掺加两个教员,他很诧异。后来有人告诉他说,他们一切办法都是布置好了的,见省视学如何说,他们即如何答,教职员为避嫌计,怕人说他私见省视学,说出真情,所以一来就是四人。他得知此情,心想:“你们要避嫌,我偏要你们避不了。”因此他每日查学回来,就同教职员谈天,几个人在一处他也去,一人在房内他也去。有时也在教员寝室里,拿一本书躺在床上看,教员上课去了,他就睡一觉,与他们相忘于无形。有时又跑到学生寝息室,东谈西谈,一大群学生他也去,一个学生独处他也去。过了不久,教员学生也能单独到他的室中去闲谈了。
他表面上虽是装得坦然无事,而心里却是时时戒严,怕学生跑来打他。一晚,他业已睡了,忽然有人叩门,他问:“何人?”外面答:“我是学生。”他心里着急道:“完了,来打我了!”只得披衣起床,将灯燃着,一开门,进来两位学生,他问:“有什么事?”一生说:“校中没有校长,先生就如同我们的校长,我二人有点事请先生裁判一下。我同他赌钱,他输了七八串,我一让再让,只让他还我三千五百文。他约期几次未付,最后约定今天付,他仍是不付,我才把他的被条抱走了,请省视学裁判一下,看是谁的不对。”另一生说:“我欠他钱,并非不付,实在是弄不出钱来,我今天借了几处,都未借得,将来无论如何,是要还他的。今夜他把我的被条抱去,叫我怎么睡呢?”他听了二人的话,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就对先说话的学生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今夜你先把被条还他,明天我请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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