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随后二人的通缉令也取消了。当他们通缉令未取消时,丙忽然致宗吾一信,说他查得很公道,真是有口皆碑。丙的心意必是这样:我正要设法取消通缉,请你不要出来说话,你的呈文中本与我留得有开脱的路子,我就朝此路走去,总是不违背原案,不说你查错就是了。宗吾接得此信,也未管他。
新任校长查复说道:“殴辱王校长,是某某四生,业经学校斥退,惟该生等是受人嗾使,请恩施格外,免究余罪。”要问这四生是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们还该记得那两位赌钱的学生吧,新校长呈复开除的就有这两位。此外两位,一位是因到王校长的寓中,去报告校中的内容,被学生自治会用学校的名义早已斥退了的;一位是因某种事件,早经丙校长任内斥退了的,这四位早经斥退的学生,竟成了殴辱校长的凶犯,真是千古奇冤!但是这含冤的四生,却不知他们在名义上又被开除一次,所以此案自始至终,无一不奇,可说是古今中外教育史上第一奇案。
关于此案中的甲,这里还当予以特写,宗吾对于此人,是极端钦佩,极端畏惧的。今借宗吾自己的话,来看看这位教育界的英雄吧。宗吾说:“我在遂宁县署会议席上说殴辱王校长者手段欠高明,这是瞒心昧己的话,是我辈宦场中人敷衍面子的话。其实甲高明极了,我遇着他真是怕死了!我由潼南转到某县,正是他的故乡。我住在劝学所,听说他回来了,在各机关来来往往,谈及此事,兴高采烈。此时报上已把我的呈文披露,我很怕他跑来打我。有一天,我下乡查学,问轿夫道:‘你们认识甲否?’轿夫答:‘怎么不认识呀?他很文雅的,曾任县中某某等职。我们抬他的轿子,小钱给得很多,待人真好!手下的弟兄,一呼就是千多人。’我一听,骇极了!才脱虎口,又入虎穴。从此不敢下乡,终日躲在劝学所,外面不露声色,里面却是提心吊胆。因说暑假将临,我要回富顺视察一周,顺便回家休息。声言某日起身,取道资州而行,并把轿子雇定;起身之日,临到上轿,又对轿夫说,省中有事,我要回省,不回富顺了,轿钱照样算结,我就转道向省而去。心想:报上披露的呈文,说我获有证据,万一甲命手下弟兄在路上装作匪人拦截住我,打我一顿,把我的行箧挑去了,然后他再向我索证据,叫我如何应付?我转道走了六十里,到一镇上,住在一个小学内,称病不走。心想你在资州路上等我,我已经改道了,即使探知赶来,我已住在学校内了,其奈我何!住了几天,我又怕他派人在赴省的路上等我,一日清晨起来,我口称病已好了,仍回富顺,直向资州走去,到了资州,心才放下,才算真正出了险地。甲把一个厚黑教主骇得这样,也就可以不朽了。甲是否有此心,不得而知;如果他知道我当时的心理,也必失笑。我说这话,是证明我说他手段欠高明,实是瞒心昧己的话。我以后常常探询某甲的起居,听说他在故乡很好,何时我们睹面煮酒侈谈往事,或许他会说:‘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我每听人提起此公大名,就震惊不已,大有闻雷失箸光景。平心而论,此公的本领,比我大多了,我之所以未失败者,‘天幸’二字救了我。昔人云:‘天下奇谋妙计,无过脚踏实地。’此公谋非不奇,计非不妙,所惜者未脚踏实地;我则谋不能奇,计不能妙,但处处脚踏实地做去:这是我二人的不同。”
宗吾对于“吊打校长的奇案”,作了如此结论,我们也可借此窥见他办事的态度了。当年张列五对他说的“权术公开”四字,他认为可补圣经贤传所未及,是牢牢记在心头的。他查办此案,不免略掺“权术”,但事后公开出来,就让甲乙丙三人批评一下,再请当日参加此役的人也批评一下,在他当日的处境,是不是可以获得原谅与同情呢?
至于他经常的查学态度,他认为省视学的职务,是在整顿教育。大凡地方上办学的人,哪个不想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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