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醒来后悄悄起身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走到门口碰见小侍,便让他送了早饭过来。
她在床边绣墩上坐下,小案上放着的是热气氤氲的早饭,陈俨则还在安稳睡着,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眼看着热粥渐凉,常台笙遂小心翼翼挑开床帐,朝里看了看,小声道:“起来吃了早饭再睡罢。”
陈俨却不吱声,常台笙瞧着觉得有些不对,故伸手过去试了试他额头温度,果真是滚烫。这个笨蛋,居然会在天气如此怡人的时节里发热病倒。
常台笙在一旁给他换了不知多少遍冷手巾,随后大夫c谢氏均来瞧过,喂了药下去,又出了一身汗,至傍晚时才退烧。待他睡着时,谢氏拉着常台笙到小厅吃晚饭。常台笙也从谢氏口中得知,陈懋这会儿还未归,陈俨则是称病索性不露面了。
至于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未透露。但昨日几位重臣一道进宫留至很晚,这事朝中都已悄悄传开。是个人都知道当今帝王身体已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眼下这明摆着是已经出事或将出事,压着不说很可能是为了大局稳定考虑。
一旦皇帝驾崩,幼帝登基,朝堂之内必将重新洗牌,定有动荡。而西南藩府虎视眈眈良久,新旧交替之际,正是出手良机。
雨云已渐渐被春末大风吹散,太阳露了全脸,已全无阴沉之意,但天下政局,却有些山雨欲来的架势。
政权交替更迭,谋略争斗,对于不谙此道不牵涉其中的人而言,这些都不过是将来史书上寥寥几笔,并没有多少意义。常台笙所期望的一切,不过是诸事顺利平安,尽量避开这其中不必要的伤害与牺牲。
陈俨再次醒来时神情轻松,眉目之间并无愁绪。他吃了热粥也喝了药,末了看看常台笙,声音仍略是低哑:“我老听到你的脚步声。”
常台笙的确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少时候,没想到他竟都听得到。
“没睡着么?”
陈俨看起来略疲惫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亮色,唇角笑意又有些调皮,却没立即回话。
常台笙看他这模样,竟觉得有些心疼,又问说:“怎会突然病了呢,昨日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前晚睡觉你卷走了大半幅被子,我当然会受凉。”语声无辜地说完,陈俨随即就起了身,仿佛是休息够了,起来走动一番。常台笙连忙拿过床上薄毯,追上去拉住他,严严实实裹好这才放他出门。
黄昏左近,夜幕即将拉开,月亮已悄悄爬了上来,虽眼下看着还很淡,但很快就会明亮起来。陈俨裹着毯子站着,虽看着清瘦,但身姿挺拔,全无病弱颓靡之态。自认识以来,他便一直是这个样子,即便觉得世事简单到无聊也元气满满,这一点惹人艳羡也实在讨人喜欢。
廊下地板湿漉漉的没法坐,故只能站着。庭院里渐渐蓊郁的树木迎送南来北往的风,空气清冽,陈俨同常台笙一道站了一会儿,随后转过身往后边花房走。
早前常台笙便听谢氏提过这花房无数次,但从未来过。此时已到春末,繁花虽将败,但盛景余味尤存,身处这一派蓬勃生机中,仿佛能听到植株拼力生长的热闹声音,但周围却分明是安静的。
陈俨未戴遮眼布,伫足望着这满屋植株,走到一株刺玫花前,低头轻嗅。常台笙也走过去,她并不全认得这些看起来各有特色的植物,只见陈俨手指穿过带刺青枝轻托着一朵快萎败的刺玫道:“将死未死,按刺玫的习性,应还要过好一阵子才会彻底枯萎,现在这颓靡景象也只是给人看看罢了。”他说着看向正低头查看花骨朵的常台笙,忽问了一句:“你听得明白么?”
常台笙大概知道他是在借指什么,但一时间又有些不确定,神情里难免有些茫然。他看了会儿她不明所以的反应,略苍白的脸色上陡然浮起一些笑意,不留情面地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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