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她:“你脑子的确不是很灵光啊。”
“不灵光似乎也没什么所谓。”常台笙声音轻淡,承认得很是甘心,又问道:“只是,为何要装成这等颓势呢?”
“引蛇出洞。”
“有捕蛇的在候着?”
“自然。”
陈俨将手收回,对她微微笑了一笑,忽抬手轻按住她的头:“纵使不大灵光,其实还算是聪明,足够用了。”
常台笙又想了想,问道:“听闻那条蛇很是狡诈,捕蛇的难道不怕被咬着么?”
“你认为呢?”
“一切小心。”常台笙深知这些事不便多问,故也只是再也简单不过地叮嘱了一句。
朝堂大局之变化,这般说起来似乎也并不复杂,甚至比一盘棋局还要简单易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似乎也只是这么一回事。常台笙很喜欢他的解述方式。
此时陈俨摘了一朵白色刺玫,仔仔细细去掉短枝上的刺,道:“我母亲曾说好看的女子戴花才能与其相得益彰,现在看来——”他说着已将花移至她发髻处比了一下,唇角轻轻上抬:“的确如此。”
那朵白刺玫花瓣中心透着微粉,开得正当时,娇艳欲滴,香气扑鼻。陈俨忽将手收回,常台笙伸手过去想将花拿过来,他却只稍稍递过去一些,让她闻。
常台笙便抬手轻握住他持花的手,低头去嗅。柔软微凉的手轻轻托着他的,花下指尖相触手指相缠仍令人心生旖旎,舍不得放开。
小动作里满是真心,半晌,两人抬头都笑了,陈俨这才将花压在她发髻之下,握过她的手出了花房。
这时天色已黯,月色清朗,空中只可见寥寥星辰。陈俨陪她吃了些东西,洗漱一番准备接着睡。但也许是白日里休息得太久,这时候反倒没有了睡意。
常台笙背对着他而眠,左手却同他握在一块儿。过了好一阵子,两人都未睡着,便聊了些旧事。提及过去二十几年,常台笙说这些年终日与书为伴,若论阅历其实少得可怜,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多出去走走也好。又说陈俨在京物志上写了那么多有趣难得的事与物,过去年月,某种程度上说想必也很是丰富,让她很是羡慕。
陈俨只听她娓娓谈,几不插话。他忽发觉自己竟喜欢听她这样絮絮叨叨,好像这夜晚可以悠长得不到尽头。
常台笙说着说着忽翻了个身,确认他并没有听得睡着后,抬首问:“我讲了这么多,你难道没有故事要与我说么?”
陈俨似乎在想,常台笙于是就等。
他一旦病了就会乖巧许多,声音低哑又带了些鼻音,看着总很好欺负的模样。陈俨兀自想了会儿,道:“我十几岁时曾随船出过海,那是我第一次离岸,感觉很奇妙。”
“恩?”
“那日离岸时,已近黄昏,船行出去一段,便只看得到岸边寥寥星火。脚踏实地地活了十几年,突然远离坚实的土地会心慌,那时候甚至觉得,有一些失控。”
常台笙倒是头次听他说这样的话。说话时他仿佛换了个人,很认真也略有些严肃,似乎并不是随便说一些往事。
“后来遇上了一些意外,若不是运气好恐怕就死在海上了。”他接着说,“我幼年时体会过濒死的恐惧感,那次的感觉却又不同。”他语声和心情都十分平静,提起某些旧事来,却也很是从容坦荡:“大约也是从那时开始,觉得世上不可控的事有许多,包括生死。尽管如此,我却仍旧希望你我都能活得更长久一些。死后的世界谁都无法确知,前世今生的说法更是虚无缥缈,这时这刻,我便只能庸俗贪心地想,常台笙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我也会长命百岁地陪着你。”
他带着浓重鼻音说这些,事实上听着别扭又奇怪。常台笙甚至荒唐地以为他被什么不大干净的东西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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