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却贴着她耳朵稚声稚气说道:“有姑姑抱着便不会着凉的。”她手臂紧紧攀住常台笙,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鼻音闷闷补了一句:“其实我很想念姑姑。”
所以之前虽然没有表现得很热情,但姑姑过来了,我其实是非常开心的,姑姑是我最亲的人呐。
最终常台笙送她回了房,小丫头显然还未发现常台笙带给她的礼物,常台笙拿给她时,她简直高兴坏了,抱着那些小玩意儿不肯撒手,常台笙哄了许久才肯去洗漱睡觉。
安顿好小丫头,常台笙独自一人出门折回客房。梅雨季多少有些湿闷,这夜却难得有些清冽怡人的味道。常台笙抬头看看天,漆黑一片更不用说寻星月踪迹。那陈俨所在的地方,又是否能看到月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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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转黄,但吃起来却仍有些许涩味。
这日早晨,常台笙抱着一包常遇特意留给她的新鲜梅子上了回杭的马车,随后她撩开车窗帘子,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苏晔,刚要放下帘子,却忽闻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那马蹄声转而被马嘶声替代,常台笙循声看过去,只见那人勒住缰绳飞快地下了马车,动作仓促地递了封信给苏晔便走了。常台笙见苏晔脸色稍有些不对劲,便让车夫再等一等走。苏晔展信迅速看完立即收进了袖袋,随后径直朝车窗子这面走来。
常台笙见他神色凝重,大约是怕听到什么噩耗,自己喉咙竟然都有些发紧:“怎么了?”
苏晔语声很低却沉定:“段书意昨夜死了。”
常台笙先是陡松一口气,因为放松,一直撑着帘子的手甚至都一下子失了力气。苏晔接着道:“说是自尽,但我是不信的。”
别说苏晔,就连常台笙也绝不会信这样的理由。她与段书意虽只见过寥寥几次,但她也能确定,段书意绝不是会自我了断的人。
所以他是被害?谁要杀他呢?
端王反旗已举,开弓无回头箭,段书意身为端王府世子,谋逆之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左右最后会被处决,实在没必要急着在这个时间点上解决他。何况,这时候留着他,对于朝廷而言,倒是能牵制端王的一颗棋子,利大于弊。
因此不会是朝廷这边的人动的手,难道是端王府自己人杀的么?但理由呢?
常台笙眉头紧锁,苏晔拍了拍窗框才让她回过神。苏晔道:“段书意这件事颇有蹊跷,你回杭州要小心。我这里有些事处理完便会过去,你这阵子尽量不要轻举妄动。”
常台笙点点头,苏晔退后一些,吩咐车夫可以走了。
一个初晴的梅雨季早晨,太阳才刚刚冒了头,便又隐进了厚厚的云层里,路上竟又下起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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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州到杭州,途中都未怎么打顿,就连睡觉也都是在车厢里应付了,随行侍女见常台笙这般着急,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不懂这其中原委,故而也只能陪着干着急。
路上偶尔停下来吃个饭,也能听到一些流言,百姓只说段书意死得好,这么一来,西南叛军的锐气必会被挫,因世子死了,似乎有一大部分希望也跟着死了似的。
常台笙却不这样想。段书意死在这里,若那些人是真心追随他,这一下子内心的恨意便会被彻底激发出来,后果只会更难预估。
不过目前她着急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另一件。她仍清楚记得陈俨离京前隔着车窗子同她说的话——段书意是左利手,在他被处决之前,确认一下。
陈俨说的是“被处决之前”,当时她就存有疑惑。谁都知道处决藩地世子要先告太庙剥去宗籍,之后再行处决,那些都该是平叛成功之后的事——等到那时候,陈俨自己都回来了,哪里还用得着她去确认?何况到那时再确认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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