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通往山海关的驿道上,两匹健马四蹄生风,一前一后狂奔如飞。骑马的人一手紧握缰绳,一手频频扬鞭,在他们身后,扬起了一路团团雪花。
畿东,早已不见了往日广袤的黑土地,也不见了流淌不息的小溪流。从眼前隐隐约约可见的大道,到远处重重叠叠绵延的群山,一望无际到处都晶莹洁白,银装素裹好一个苍茫世界。四周静寂,听得到的只是马蹄飞奔踏雪的"轧轧"声响……
进入玉田县地界时,天才慢慢放晴,太阳总算露出了笑脸。
到了日入时分,两骑并行已经到了玉田县东部一处不算太小的镇子。
"老爷,住一宿歇歇脚吧。从半夜动身到现在,这一路颠簸着,不说人得活动活动手脚,就是马也得要喘口气呀?"说话的人四十多岁,个子不算高大但却很壮实,手脚也很麻利,看模样是一个仆从。
"好吧,佘洪--先寻一间干净客栈住下,明日早些起身就是了。"
答话的人就是因点卯未到而惹得孙承宗大怒的袁崇焕--为了让自己亲赴辽东的期待早日变成现实,也为了更多地了解边地形势,他决定先悄悄出关考察。
昨天午后,他才把这事告诉了老仆佘洪。
佘洪极力劝阻道:"老爷,出关是件大事!不向上司报告可不行。"
袁崇焕却道:"两个侍郎,一个说老,一个装病;几个郎官也都要溜之大吉了,谁还有心管事啊?"
佘洪又劝:"不打个招呼,怕不妥吧?"
袁崇焕却不以为然:"这都什么时候啦,还能循规蹈矩?"
佘洪无可奈何道:"老爷,你这任性的脾气呀……"
袁崇焕摇摇头,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鞑子来势汹汹,我朝三战三败,只要一听到‘辫子兵‘这三个字,辽东兵将便争相逃命,朝廷上下更是惊慌无措。难道我堂堂天朝真的就没有不怕死的人么?这时候我袁某人再不上前,还算什么兵部主事?走吧,到关门去,让人们也知道兵部还有一个不怕死的人在……"
昨夜夜半,袁崇焕留下另一位仆人罗立看家,便悄然出京。他带了职方司备用的关防,和佘洪牵了早就准备好的两匹健马,出了朝阳门便扬鞭催马踏上通往山海关的驿道……
一家客栈就在镇子西头,门面朝着街市,后门外就是河滩,环境还算不错。佘洪安排好了住处,安顿好了健马,却见袁崇焕稍作洗漱,也不休息便往客栈前后看了看,随即就沿街向镇里信步走去。佘洪无奈地摇摇头,张口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跟在袁崇焕之后。
在镇中心一家酒楼前,佘洪道:"老爷,吃点东西吧。"
袁崇焕点点头,主仆二人便径直上了二楼,拣了临街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来。
酒楼堂倌满脸堆笑跟着上楼,一边用毛巾擦着桌子,一边向楼下吆喝:"上--茶--!"
眨眼功夫,就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侍者端着茶杯、茶壶上了楼,堂倌熟练地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说道:"这大冷天,客官远道而来,请先用茶,暖和暖和身子。"
"请问店家,生意可好?"袁崇焕呷了一口热茶,问道。
"还算将就吧,说好那不是真话。不过这半个多月来,作的可又是光赔本的买卖了。"堂倌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了指东边,压低声音说:"自从关外的溃兵过来,我们这些小店天天就难得安生了。这些兵白吃白喝不说,一点不顺眼,不光摔碗砸盘子,还要拳打脚踢揍人呢。唉--广宁出事,我们这里也跟着遭殃啊……"
"地方也不管管?"
"如今谁还有心来管!听说咱玉田县的县太爷都带着家眷卷铺盖溜走了。人们都说,指不定哪天,鞑子就要打过来啦……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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