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龙锡终于弄清了此案的来龙去脉:张庆本为世袭勋臣子弟,原本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却又靠着父辈的钻营,居然谋到了京营总督的高位。又在吃喝戏闹中听信了一个狄姓奸佞小人的信口雌黄,说可以帮他把权力扩张到京师巡捕营那里,而管辖京师巡捕营又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肥差。张庆不知深浅,在所谓肥差面前自然动了心,就拿出一千两银子让狄某为他打点。狄某只用五百两银子就买通了内阁中书田佳璧,田佳璧在缮写的敕书被复审之后又偷偷做了手脚、加上了“兼辖捕营”四个字。
张庆改敕书案搞清楚了――刘鸿训确实受了诬攀。
可是,当钱龙锡将全案详情报告给朱由检时,朱由检一方面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将钱龙锡的奏本留中不发,好象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一样;另一方面则又一口咬定刘鸿训受贿有迹,要立治其罪。
对刘鸿训的处分最终定为:谪戎代州――要不是众多大臣们极力申救,朱由检还真要杀了他呢!
报复刘鸿训之后,朱由检得意极了:“这一下去了代州,也该你好好想想朕是不是冲主了……”
出于对第一次枚卜内阁几位阁臣的极端不满甚至厌恶,朱由检决定再一次枚卜阁臣。
群臣奉旨,很快就推举出了成基命、钱谦益、郑以伟等十一位阁臣人选。
可是,谁也想不到皇上看了这个名单之后却大为不满――原来,这十一人中竟然没有那个相貌堂堂、善揣摩、会逢迎、议饷时又极得他的欢心的周延儒。他由此又生了疑心:廷臣结党,排斥能臣!
就在这时,又一个极善揣摩帝意的人物登台亮相了。
此人叫温体仁,与周延儒同为浙江人,时为礼部侍郎,为人外曲谨而中猛鸷,机深刺骨。天启末,温体仁重金贿赂崔呈秀,通过崔呈秀终于巴结上了魏忠贤,却不料好景不长。朱由检登基之后,温体仁不得不考虑改换门庭的事,正在寻机找路子呢,恰就有同乡周延儒揣摩帝意而得宠于皇上的榜样。
这一次,温体仁揣摩到了朱由检的心意,他认准候选阁臣名单上没有周延儒一定会引起皇上不满,而且由此也一定心生疑忌,于是上疏弹劾钱谦益,说他七年前曾关节受贿、结党营私,不应该入候选阁臣名单――温体仁的如意算盘是:以攻讦钱谦益结党为突破口,将水搅浑,一来与皇上的猜忌合上了拍;二来推翻了这次候选阁臣名单,也在皇上面前露了一手、立了一功;三嘛,为结交皇上的宠臣红人周延儒又铺就了一条道。
温体仁疏中指责钱谦益的,原是早已结案的一件往事:天启二年,钱谦益主持浙江乡试。当时有人冒用钱谦益的名义策划科场舞弊,他们预设字眼、假称关节,遍投应试士子,并约以事成取偿,浙江士子多堕其网中。士子钱千秋买到的关节是“一朝平步一青天”七字的暗号,士子作文时要把七字埋于文尾,以便考官识别。此届乡试,钱千秋果然金榜题名――后来事泄,钱千秋被革去功名遣戌,出卖关节的人被下了大狱,钱谦益也以失察受到夺俸的处分。
刚一看到温体仁疏中说钱谦益“结党”二字,朱由检的神经便被绷紧了,同时也来了精神,他立即召见温体仁,问道:“疏中所谓结党,奸党是谁?这次枚卜大典,又是谁在暗中一手操纵?”
温体仁早有准备,从容作答:“钱谦益一党甚多,臣不敢尽言。这次枚卜,其实也由钱谦益一伙操纵。”
不少人当场据理反驳,都为钱谦益辩护,岂料朱由检怒形于色,立刻就命锦衣卫将他们赶出殿外。
温体仁此时更是一副忠心耿耿、为皇上着想的模样:“臣职非言官,自知不可言;而会推不与,也宜避嫌不言。但枚卜大典,乃宗社安危之所系。然则,对于钱谦益结党受贿丑行,举朝上下却又无一人敢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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