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讲起来。他从钱谦益案讲起,那是他进入皇上的视线并受到皇上器重的开始。此后,在袁崇焕与皇太极议和、高台堡市米、双岛斩杀毛文龙等事件上,他与周延儒在皇上每一次的召见时配合默契地巧妙答问,都让他们一步步接近了内阁的大门――他一件一件地讲,讲得津津有味、头头是道,每当讲到得意处,他甚至手舞足蹈起来……终于,他停了下来,眯着眼睛问:“幺弟,大哥作得如何?”
温幼真将大拇指一竖:“大哥不只有学问有远见有本事,还有谋略在胸,小弟现在心里惟有‘佩服’二字了。来,大哥,为大哥的精彩,小弟再敬大哥一杯!”
温体仁心里美滋滋的,举杯与弟弟一碰,接着一口就干了,接着说道:“精彩的还在后头呢,比如袁崇焕之被逮――幺弟,还想听后面的故事吗?”
温幼真放下手中的酒杯,又给两个杯子斟满,忙道:“想听,想听,大哥的信小弟爱看,大哥的话小弟爱听。正所谓:能听大哥一席话、更胜读了十年书啊!”
温体仁站起身,慢悠悠走到弟弟身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弟弟斟酒,然后微微一笑,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得意地抚着胡须:“其实,为皇上出谋划策逮袁者,是大哥我呀……”
温幼真一拍脑袋:“怪不得大哥在信中说:崇焕之擒,吾密疏实启其端,此亦报国之一念也――想来这故事一定起伏跌宕,情节更是引人入胜。大哥请细讲,小弟一定洗耳恭听。”
“幺弟,十一月间敌骑已薄都城――”温体仁已有一分醉意了,他喷着酒气又慢悠悠回到坐位坐下,“赖满将军一战,人心始定,城守才渐有次第……”
“大哥,小弟前几日在酒馆,怎么听说满将军连吃败仗,先是在顺义,接着在德胜门,最后又在永定门全军覆没,没打过一次胜仗。倒是袁崇焕在广渠门将鞑子兵一赶就是二十多里,而且后来又有南海子夜袭一举获胜,迫使鞑子兵退得离京城远远的――难道他们说的都错了?”温幼真满脸疑惑。
“错了,错了,全颠倒了。满将军虽败却犹胜,而广渠门、南海子皇太极之退兵,又统统是假象――”温体仁连连摆手道:“袁崇焕通敌卖国,蓟州不战在前,又引敌长驱于后,何来胜仗一说?倒是坚请入城、欲要皇上订以城下之盟是真。而内阁素与袁通,甚至倚为长城,不意误国至此。实在可恨,可恨!”
“原来是这样啊,小弟上了那几个酒徒的当啦。真是可恶,可恶!”温幼真一脸懊悔之色,不由一拍桌子,“酒馆里的传言,还真不能信它――大哥,请讲。”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酒鬼嘴里也掏不出真话――信它干嘛!”温体仁瞪了弟弟一眼,又继续讲:“当时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不过到后来袁崇焕打胜仗的说法便销声匿迹了,代之而起的就是袁崇焕通敌卖国的种种说词,大哥我正是将这些街谈巷议密疏告之皇上,恰恰又遇到从皇太极营中逃回的太监报告了袁崇焕的通敌劣迹,皇上盛怒之下,于腊月之朔立擒其下了诏狱,岂不大快人心?促皇上下决心逮此逆贼,为国为民为朝廷除此大害,岂非大哥之报国之举?而皇上圣明,又岂不知大哥的一颗忠心?大哥离内阁之大门不也又近了一步?”
“大哥有此一举,无疑立大功了!”温幼真由衷赞道。
“这只是大哥之第一疏――”温体仁呵呵一笑,又抚了一遍胡须,“袁崇焕初被逮,奸辅钱龙锡、成基命等力伸援手欲救之,皇上虽然严辞斥责,但大哥想:东奴入犯,皆由袁崇焕以五年灭奴欺皇上,而阴与奸辅钱龙锡等密谋款敌,遂又引之长驱,以胁城下之盟。及敌逼潞河,奸辅钱龙锡犹大言,恃逆督为长城,又有奸党交口和之。如此任其下去,皇上能不为之动?于是,便又有大哥之密疏特纠,以破群欺、以坚君心。此乃大哥之第二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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