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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救出之后,薛林义或许是觉得已无任何负隅顽抗的机会,便听从了陈以勤临死前的建议,命令手下亲信将夏言和吕芳放了出来,自己也如西宁侯宋斌一样自刎而死。
夏言和吕芳踉踉跄跄地奔出内阁,一齐跪在了朱厚熜的面前,悲怆地叫了一声:“皇上!”更不顾满地的血污,拼命地叩头说:“老臣(奴婢)失察误国,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大明内外两相如今都是一幅狼狈的样子:官服被撤烂了好长的一道口子,冠冕也未戴,夏言还好一点,吕芳鼻清脸肿,想必是吃了薛林义手下兵士的拳脚。
朱厚熜淡淡地说:“这里不是奏事之地,都起来吧。陈洪,速去太医院召太医为太子施医诊治;俞大猷,带着你的兵将皇城清理干净。其他人都随朕到内阁来吧。”
内阁所在地文昭阁因在太和殿的东侧,被人俗称“东阁”,自设立而始便一直是朝廷中枢。其后,随着司礼监的权势不断加重,那些皇家奴才也自深宫大内搬到了跟文昭阁隔着御道相对的武成殿,与内阁共同执掌朝政。但自英宗天顺年间之后,明宪宗成化皇帝、明孝宗弘治皇帝、明武宗正德皇帝以及御极已有二十三年的嘉靖皇帝朱厚熜,都从未移驾至此,有事要垂询秉国大臣也只是命人召其至云台或乾清宫。说起来,这还是朱厚熜第一次踏进这大明王朝的中枢机要之地。
穿过两排各位阁老的值房,来到了一间偌大的房间,看这样子,是将三间宽敞的房子打通之后布置的议事大堂,靠东墙正中的位置摆着一张条案,南北两边也各摆着两张,想必是以夏言为首的内阁五位阁老就是在这里会商国事,参酌拟定颁行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大政方略。
见着主子径直向东墙那张条案走去,似乎要坐在条案后的那把椅子上。吕芳赶紧疾行几步,搬着一张檀木太师,按照天子面南背北的行止之礼放在当中。不晓得是不是刚才被打伤了腰腿,他的脚步有些蹒跚,搬动那张沉重的椅子之时也显得十分吃力。
朱厚熜说:“慢些走,留神别闪了腰。高拱、严世蕃,快去帮吕公公一把。”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圣眷依然未减,吕芳半是感动半是愧疚,不禁有泪涌出了眼眶,偷偷抬起胳膊擦擦眼角,就听到主子说:“这么多人争来争去,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谅他们自家也没有胆子要去坐太和殿上朕的那把椅子,大概都在惦记着夏阁老那把椅子。朕本想也坐上一坐,吕芳却不给朕这个机会。夏阁老,你就请坐上去吧。”
夏言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回皇上,老臣受命掌国近月,未有寸功于社稷,更发生薛贼谋逆之事,臣之罪已非昏聩可以名之,恳请皇上革去臣内阁首辅之职,将臣交付有司依律治罪论死。”
朱厚熜说:“将你革职问罪,那内阁这把椅子谁来坐?”
“内阁执掌朝政中枢,首辅上承圣意,下领百官,其职何其之重,非罪臣可以随意置喙……”
朱厚熜冷冷地说:“朕让你说!”
夏言头上冷汗冒了出来——这是个足以要他老命的问题,皇上竟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在了他的怀里!
按朝廷规制,内阁学士需经廷推公议,首辅也由内阁学士循序次第补之,以期对皇权有所限制。因此,尽管明太祖朱元璋废除了中国封建社会一千多年的宰相制度,但明朝还是“无相而有相”,尤其是那些前期的柄国大臣,还能经常将“未经凤阁云台,何名为诏”这样的话理直气壮地挂在嘴边。但自大礼仪之争之后,嘉靖帝便牢牢地控制着皇权,张熜、桂萼、方献夫等内阁阁臣,乃至他本人,都是皇上一道恩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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