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驻唱是梁凉大一就开始的工作,每天一个小时。迷乱扎眼的灯光,嘈杂纷乱的人群,梁凉在这个声色场合有个不大不小的舞台,通常她的歌声都是舞池里男男女女们的背景音,人们在酒精的刺激下发泄日常的疲惫或是上演着带点腥膻色的小剧场。
这天梁凉的生命出现了一个改变她命运的人。是一次偶然的相遇,一个特别的男孩儿向她求助。
在酒吧戴墨镜,的确是很特别。
梁凉抬头就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但多年来的成长经历让她学会尊重每一个人的不同寻常,同样也知道每一份尊重都弥足珍贵。但说到底还是不在乎,毕竟即使路人再奇装异服,看到的人也不过一笑置之,最多作为和朋友闲聊时的谈资。
但梁凉也没有朋友啊。
后来梁凉才知道男孩儿叫叶呈,是个盲人,一起来的朋友喝醉了。其实叶呈短短一路上说了很多,但除了“恩”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尴尬地应对了几句,继续沉默着送他回到了座位。
或许是长期没有与人正常的交流,梁凉并没有察觉到这场偶遇的诸多漏洞。
一个盲人在酒吧还是太过格格不入了,第二天梁凉就认识到这点了。当她在第一首歌的副歌第一句抬头时,她注意到了角落里一个人坐着的叶呈。酒吧蓝黄色的追光时不时划过叶呈的身体,黑t上的白色图案变换着不同的颜色,巨大的喧嚣充斥着整个“moon light”叶呈看起来孑然一身,仿佛存在于整个世界的热闹之外。
那一刻梁凉想到了自己,初三那年除夕万家灯火,穿着单衣走过雪地去垃圾桶里翻被父亲砸坏扔掉的第一把吉他的自己;高二那年文艺汇演落幕后的周一,在校门口满心欢喜等着好朋友只等到一句“我妈让我不要和你玩”的自己;大一那年运动会,全班统一订了班服分配那天唯独缺了她那件时,接受同学们为了安慰订衣服的班长第一次热情讨论“梁凉没关系的吧”“梁凉应该不来运动会,不需要衣服吧”“梁凉之前漏报了吧”的自己。
梁凉又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叶呈的情景,她意识到她和叶呈还是不一样的,那单方面的微妙的同理心滋生于上一秒也消散在下一秒。
“看天国,看快活,看眼角耳际开出花朵,看遨游,看沉没,看飞过天堂人间生的耳膜……”梁凉更加投入地拨弄吉他,低头自嘲地笑笑,歌声没有停下来,“找线索,找窗口,钻出海平面乌云的舌头要解脱,不要躲,会看到更多感受,不要捉,或把自己逼到角落……”
很快梁凉下班了,她又在门口遇到了叶呈,看着他笨拙地用盲棍一下下试探着前面的路,走得很慢,梁凉也不急,就这么跟在后面。
“moon light”的大门到路口是一段窄窄的通道,那一天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那个时刻出门。两侧昏黄的灯光照下来,映在黑白格子的地板上,通道里俩人脚步声和呼吸声梁凉都听得一清二楚。
“昨天...谢谢。”
梁凉记得是叶呈先开了口,打破这个有点奇怪的气氛。后来叶呈又断断续续说着,几乎是他一个人在说。那天的通道似乎也还是那么长,但梁凉却意外地记下了很多很多……
“你一直在这里驻唱吗?我很喜欢你唱的歌。”
“我几年前出过车祸,活下来了,但是眼睛……坏了。你知道的,残疾人嘛,总是有不方便的地方。不过看不见了,好像也看到更多了。”
“酒吧让我很自在,所有人都在放肆开怀。那么热闹,我听不到窃窃私语,也没人会来注意同情我。”
“其实,我没什么朋友了,我和正常人总是不一样。”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没人不需要朋友。”
“我明天还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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