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叶圣僧今春在国寺开传的最后一场四部法会结束, 他在法会上磕磕绊绊地念卡了一句经文。
“一切众生, 从无始来。生死相续, 皆由不, 不,不知常, 住, 真心性净明体。”
当时在场的僧尼们是有些疑惑的,毕竟大迦叶的法会开了一场又一场, 信徒遍天下,心境从来都如同那无波古井水,哪里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好在这一句之后, 圣僧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致远, 吐字清晰,将剩下的法会传诵完毕。
法会结束。
圣僧依旧为圣, 信众们接连叩拜退场。
无人再将这一句“结巴经”记挂在心上。
相比一句话就令万千信徒开悟或困惑的圣僧,萧白夜这个万人之上的皇帝就显得十分多余了。
吃斋念佛玩小龟。
这就是萧白夜现在的状态。
自那天如同“桌下囚”般的四部法会结束之后,萧白夜就被迦叶给提着脖子扔回了法门殿, 太傅与众位老臣是十分痛心痛肺。
特别是太傅, 若不是碍着君臣这一层身份,差点就要指着鼻子将萧白夜痛批一顿了。
皇上居然藏在圣僧的桌下?!
干嘛呢?!
老顽固们的唠叨萧白夜早就习惯了,因此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行就批上两斤奏折, 转移转移自个儿的注意力。
倒是当时的迦叶, 冷着脸, 大冰块儿似的,一句话也不说,让萧白夜心底有点儿发怵。
自那之后再无相见。
连跟那帮老臣说去找大秃驴习经都没人信了。
“小绿绿啊,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打扰了人家的法会,还害他在信徒面前丢了脸面,大秃驴应该特别生气,然后讨厌我吧。”
面前摆了个绿毛龟,正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缓地伸展着胳膊腿儿,萧白夜见它傻不拉几地,又慢吞吞,四肢就像卡在了龟壳里,半天迈不出一步,便用手指在后头撵它的屁股。
小绿绿就是这只绿毛龟。
是萧白夜几天无意中捡到的。
自那日搅了四部法会,被迦叶一言不发地拎着脖子扔回来后,萧白夜就觉得自己有些怪怪的。
食不知味,见着老臣干咧着嘴假笑,午夜梦回时还总能看见一个光头俊脸的大秃驴边敲木鱼边面无表情地瞪着他,右手的食指湿漉漉,黏糊糊的。
都是自己给舔的。
萧白夜把一切的原因归咎为——干了坏事儿之后的自我谴责。
虽然皮一下很开心,可还是
心虚。
刚好那时他听觉康寺中的僧人们道:圣僧迦叶在四部法会结束后,便独自一人去五祖法殿静坐了三日的苦禅,谁也不能搅扰。
那些和尚们不知原因,可萧白夜确是知道的。
要是换做自己,哪个王八蛋敢让自己在一帮仰慕自己的小尼姑面前出这样一个大糗,自己非得扒了那个王八蛋的皮,将他挂到城楼上去示众不可!
大秃驴也是好修养,自己坐苦禅就能憋好了。
为了能在夜里睡个好觉,不要夜夜被那个大秃驴的秃头给扰眠。
萧白夜便从自己的私库里挑了几本像样的经文手抄,又捡了几样看起来就很正经贵重的玩意儿,九眼天珠,孔雀咽钵儿什么的。
给自个儿换了庄重的玄色龙袍,携着礼物。
上门请罪。
第一次去拈花舍送礼,就被迦叶座下三位童子客客气气地给赶了回来。
“阿弥陀佛,圣僧如今不见客。”
吾德吃了一惊,“你居然是皇帝!”
皇帝也不能例外,该赶的照赶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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