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大人府外, 众声齐呼“阿墨儿”。
举手顿足, 山呼海应。
落到了萧白夜耳朵里, 就成了他拳头上源源不断的动力, 毕竟比起朝中那帮天天喊着“皇上”的老臣,这帮子民的呐喊。要显得可亲多了。
拳头下的杂碎轮完了一波又一波, 府邸嗷嗷叫着的守卫不止其数, 终于出来了正主。
刘不深:“何人竟敢在本官府外闹事!”
只见一个矮胖墩儿领着俩皮包骨的瘦猴儿,从被砸的稀烂的鎏金府门中不急不缓地踱了出来。
说话的是的矮胖墩儿, 说的话声音中气十足,嘴边犹带了些早饭的残渣碎屑,说话时口水四溅, 俩瘦猴眼神飘逸, 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看上去像是被这一地嗷嗷叫的“恶犬”给吓慌了神。
围观的路人唏嘘,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知州大人来了”,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离闹事处远了些。
萧白夜上下打量了这位臭名昭著的知州大人一眼。
屯粮?
像。
初到此处时, 他还觉得蹊跷。
为何一位知州大人做了贪赃枉法之事,却敢如此招摇,闹得江城百姓人竟皆知。
原来不仅在门面, 连脸面上的大肥肉都遮不了。
萧白夜把板砖儿往地上一摔, 皱眉抱臂望着他, “你就是百姓口中的那位囤积赈灾钱粮的江城父母官?”
“私吞粮款?”刘不深冷笑一声, “若无凭据就贸然开口,我想你是活腻了。”
“这”
围观的众人摇摇头。
凭据,自然是没有凭据的,若是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凭据的。
毕竟,谁有那个本事,还能把堂堂官老爷的库房打开来对质不成?
这个叫阿墨儿的,怕是又要跟以前来闹事的那些流民头头一个下场了。
要么被抓,要么被打死。
二选一吧。
啧。
庄家又改了规则。
下头有人叫,“阿墨儿,算了吧,别闹事。”
萧白夜却不慌不乱,只是随意看了看,“二月初,朝廷发放五十万两赈灾银,用以在南瞻部州修筑河堤,赈灾运粮,如今已然四月有余却仍旧不见灾款,难民们都眼巴巴地瞪着放粮,若是等皇帝亲自巡视到此,看到这番景象,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刘不深道:“呵,天高皇帝远,别说在南瞻部州,就连在京城,天子眼皮子底下,也没人管的了我!”
萧白夜突然盯着他,“我是问你他会怎么想!”
刘不深大概是从小活到大都没被一个黑泥巴人盯着,用这么严厉的口吻训斥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朝堂之上,被皇帝揪住了小辫子,仿佛下一刻就要乌纱帽不保似的。
刘不深愣了愣,旋即厉声回道:“我黑泥掩面,藏头露尾,你到底是何人!”
抱着胳膊,揉揉脑袋,搓搓脸上的黑泥。
萧白夜忽然觉得屁股有点儿凉。
糟糕,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
一句“我是那上天入地专管人间不平事的墨大侠”就卡在喉间。
但在这时,萧白夜眼梢一瞟,就见着一白衣俊脸的光头大秃驴从人群里走了进来。
他也不是故意见着的啊。
实在是那群围观的流民太过头,还纷纷退身给那大秃驴让了条道,让道不说,还纷纷行礼。
“圣僧。”
就怕人听不到,看不到似的。
加之那秃驴头太过亮堂,在日头下就耀得他满眼金光。
能不发现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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