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
城市的空气一如继往的阴冷。铅色的云块大团大团地堆积在天空,如初寡妇人那一段又一段欲说还休的心事,沉闷得叫人喘不过气来。光秃了一秋又一冬的各类树木,一模一式的铁青着脸,用让人费解的姿势张望着天空,貌似在诉说,却又更像是有所期待。几只觅食归来的鸟,没精打采地盘旋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啾着,似乎在埋怨行色匆匆的路人,舍不得停下脚步欣赏它们优美的飞翔的姿势,亦或是带给它们一顿凑合的晚餐。
风很凉,却不再有寒冬腊月的凌厉与癫狂,只微微有些刺骨。
沈安馨身背一个精致的行李包,双手拎满各色袋子,脚步匆匆一路向西。她的个子中等偏上,形容秀美,机敏的眼神中略带一丝疲倦。十几天的出差时间说短也长,她想念这个城市的一切:这里看起来不那么美丽的风景,这里总被人们拿来调侃的空气,还有这个城市走不完的老旧胡同当然,她更想念这里的人,尤其是永远处乱不惊的苏默颜。
说起来,沈安馨和苏默颜认识已经有七年之久了。那个烟雨蒙蒙的秋天,苏默颜身着一套玄色的衣服,娇怯怯地敲开门,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是和你一起合租的苏默颜,以后请多多关照。沈安馨站在门里看着这个脸色苍白但双眼明亮有神的女孩子,心里有些许的不乐意。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过于娇弱了。见她沉默,苏默颜又说:我单身,不喜欢热闹,厨艺尚可,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如何说完这句话,她的嘴角弯出一丝浅浅的笑。沈安馨瞬间就融化在那笑容里,侧身让出路来:我是沈安馨,请进。
从此,她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一住就是多年。
沈安馨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家她们常去的餐厅,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温柔。
这个时候,被她想念的苏默颜穿了一套棉质的家居服,斜依在明镜般的落地窗前,看院落里高大的玉兰花妖精般地盛放,淡紫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摆。一盆茂盛的凤尾竹静静地陪伴在她身边,细细的叶片温柔地抚上她丝般顺滑的长发,似情人多情的抚慰。浅蓝色的墙上挂着几副色彩淡雅的风景画,还有几张工笔画的人物素描。除此之外,就是一只古色古香的闹钟,在嘀嗒嘀嗒安分守己的走着,像出世多年的老僧,行如磐石,永远有条不紊。
干净整洁的厨房里,淡蓝色的炉火正深情地亲吻着一只洁白的砂锅,鸡汤浓郁的香气就那样丝丝缕缕地挤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馋得人没着没落的。竹制的案板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段白色的葱、三两片薄薄的姜、一小撮干辣椒丝和几根浅黄的泡椒;旁边两个白底紫花的圆盘里,一个放着青红相配色泽鲜艳的甜椒,另一个里面则是厚薄和形状都相差无几的胡萝卜和莴笋片。
一只胖得肚皮已变成拖布的猫,懒散地蜷缩在黑白色的沙发上睡觉,打理得光滑顺溜的白色毛发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圈淡淡的光晕,每一根都流露着吃饱喝足、衣食无忧的满足与安逸。
闹钟的滴答声中,城市的灯火次第亮了起来。苏默颜抻了抻站得发酸的腿,踅身走进厨房,小心地用筷子夹起那些葱段和姜片,分时放进汤里,细心地搅开,然后轻轻盖上盖子,走到客厅,倒了杯水捧在手里,在离那只猫很远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小口小口地嘬。
一盏茶的功夫后,楼道里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侧耳聆听,一丝笑意慢慢地出现在苏默颜线条分明的嘴角。她站起身,看了看那只还在呼呼大睡的猫一眼,快步走到门前静静地等待。脚步在门外停住,门外的人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已被悄然打开。紧接着,沈安馨的牢骚就和外面的冷空气一起涌了进来:“我快要累成狗了回来的路上堵了三个多小时的车,这个城市的交通绝对能把淑女逼成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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