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彩云易向秋空散(第1/3页)  我是人间惆怅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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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九年,深秋,京郊。

    朱师父告归了,就在少爷入读国子监的前一天。一切都是那么的飘忽不定,我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紧随在他们身后慢悠悠地走在黄栌林道中,说不清这样的安排究竟预示着什么。只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如同脚下那些沉积得快要没过脚踝的黄栌叶子一样,只能无力地屈从于秋风的漫天席卷,无论自身如何秉持,结局终究只有两个,不是归根,便是飘零。

    他们信步于金黄色的林子里,背后看上去是如此恬静淡定,没有一丝的浮夸和忧伤。这是一场安然的别离,没有人吟唱“渭城曲”,有的只是心平气和,并着肩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我远远地看见有一辆深蓝碎花布作帘子的看上去十分陈旧的马车歇在一颗高大的黄栌树下。马车前的车把式带着顶小毡帽儿,背微微有些驼,身板儿略显瘦削,该是朱师父从老家上京来接他回乡的儿子。他的衣裳已经被穿得很旧,颜色都褪去了,可看上去仍然干净整洁,丝毫也不显邋遢。

    没等我们走到马车前,朱师父便歇下了脚步,我揪住马缰,让马也停下来。少爷回身走到马身边,取下挂在马鞍上的行李,转身对朱师父道:“成德给您把这些送到马车上去。”朱师父朝儿子那儿瞧了瞧,那车把式立马转过身去把头藏在马背后面,朱师父笑着微微摆了摆手:“在乡下住久了,没见过多大世面,你们这身装束还不把这狗崽子吓得干瞪眼。”说着捋了捋胡子连着笑了几声。

    我踮起脚尖朝那儿望了望,他看见我在瞧他又往后缩了缩。实在真是个老实人,这回也许是他头一次进京吧,只可惜却是来接老父还乡的,也不知道今后有没有机会再进城了。父亲当了三朝的翰林院编修,家里人的日子过得却还是这般清苦。我叹了口气,江山在改朝换代,可为官之道却是不变的。

    少爷静默了一会儿,转身看向我,“真真,去把那壶烫好了的酒拿来。”我点点头,从马鞍袋子里取出那壶上好的鹤年贡酒,壶身还是微微发烫的。我走到少爷身边,把酒递给他,接过他手上的沉甸甸的包袱,里面除了书大概没有旁的什么。少爷复把酒壶递到了朱师父手上,“道上凉,浅酌几口暖暖身子,只是万不要贪杯才好。”

    朱师父豁然一笑,“酒是个好东西,还是容若知我。”说着把我抱着的行李提走背在了肩膀上,少爷忙上去搭把手,“川地湿气重,您又有腿疾,遇上雨天尽量少出门多在屋子里暖暖腿。”朱师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又轻咳了两声,“你啊你啊,怎么周到得跟个姑娘家似的!好了,走了。”话音未落,朱师父已然背过身朝马车的方向大步走去,一边晃着身子一边哼唱着一首听起来极为慷慨的调子。

    我牵着马向前走了几步,“这是什么曲儿?”少爷定定地目送着朱师父已然有些老态却依旧苍劲的背影,嘴角渐渐绽开了笑意,“是阮籍的酒狂。”

    “世事奔忙,谁弱谁强,行我疏狂狂醉狂……”没有人提起过朱师父告归的前因后果,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头绪。无非是朱师父在给世祖爷修史的时候不满以老爷为首的那群旗人大学士一味矫饰,说了几句不招人待见的实话罢了。

    好一个‘行我疏狂狂醉狂’,我恣意地吸了一口干净透凉的空气,心里顿觉疏朗。本以为年长的汉儒一个个只知道整天舞文弄墨,浑身上下都带股子穷酸腐朽的劲儿,却不知能到如此心境通透的地步。管他得罪不得罪,排挤不排挤,从此一壶清酒,一叶扁舟,永永远远地终结京城的喧嚣和纷争,荣辱与沉浮,过他神仙一般无羁无绊的日子去!

    秋风瑟瑟地卷起,黄栌叶子遍天纷飞,伴随着寒鸦着几句鸣叫,朱师父的车轱辘声终消失在黄昏醉意的晚霞里。

    ……

    晚间,我和表格格在少爷的书房里给他收拾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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