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我玉汝的血脉,可惜是泼出去的水。”
没错,她是天下第一盐商玉汝的女儿,她的眼光,不会一直这么差。
水执手中尖利若锥的紫霜毫稍稍一动,他凉凉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扶摇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宽长袖子垂下来,遮住她撑在乌檀木桌面上白皙如玉的手指。她修长眉角挑了挑,无意识地流露出几分妩媚如狐的冶丽神色:
“神策二十八年二月初三,下官在天朝京师南熏坊中,选了吏部左侍郎水执水大人。如大人所说,大人尊重我的选择罢。”
“”
扶摇含笑望着水执——她喜欢看这时候的他。只有在这种时候,他那冷峻森严的脸庞上才会现出几分人间烟火气息,昭示出他还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
她肆无忌惮,却又端庄得紧。天知道这样一张素净清寡的相貌之下,藏着的是怎样一副阿修罗般桀傲嗜战的心肠。换了相貌,究竟是换不了心罢。
可是水执又能将她奈何。
明明轻佻的话,她如此庄重地说。
明明关乎性命的抉择,她偏要轻撩琴弦,“铮”的一声旁逸斜出。
这世界在她这里是颠倒的。她笼着他的衣裳,一袭小骨自有别样大胆妖娆。生死置之度外,她倒是还有什么不敢?
纵然她心甘情愿,到底一开始是他存了利用之心。她一腔热情似火,他半点温柔欠奉。不是亏欠是什么。
扶摇看够了,收敛了笑意道:“下官是认认真真的。奚将军一片丹心,精忠为国。下官虽然人小力微,若能尽分寸之力,虽死不辞。”
她躬身一礼:“谨闻大人指教。”
水执静静看她片刻,收束目光道:“坐罢。”
“神策帝畏惧复套,严弼推波助澜,欲置奚北望于死地。欲令奚将军无罪释放已经几无可能,唯今之计,只是全其性命,俟来日东山再起。”
他将方才取来的书典一一摊开,扶摇见那整整齐齐的纸折书签处,俱是自开国以来,有关“罪刑法定”的律法规定和探讨——原来他早就在筹划这一条路了。
这件事只有她能做。身在刑部,律书房修律遍阅法典——还有谁比她更适合?只怕本就是为她量身定制。
可他为何迟迟不去找她?倘若今夜不是她主动候在了路上,他恐怕仍不会下定决心。
真不像他。
她目光透亮,心中丝丝蜜甜,忽觉得这一年的守望都值,以身犯险,更值。
她望着水执在书案前拈笔踱步,听见他道:
“你方才说得很好,要将奚将军问斩,必然只能比照以往案例,拉靠其他死罪罪名。”
“然而‘罪刑法定’的根本原则,乃是女帝和云中君开国之时便定下的,写入了《崇光律令》。引律比附只不过是一道辅助条款,使用起来,有诸多约束和限制。庸官滥用‘引律比附’,以例破律,其实与‘罪刑法定’相违背。
“我会教你如何以观政身份,一步一步进入三司议罪的最终程序;并教你法堂辩驳之术,只要据理力争,论辩得当,奚将军便有免死机会。清流党为了保住葛秋庵,也必然会声援于你。”
那支紫霜毫的檀木笔管在他色如象牙的手指间辗转了半寸,他盯着案头的竹刻历盘,道:
“到奚将军被移交刑部,还有七夜时间。”
一场硬仗。
扶摇几乎嗅得到硝烟的味道。可她约莫是天生的冒险家,竟觉得别样刺激,心中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双目放光。
更何况,他会一直引领着她作战。就算苦若黄连c险如蜀道,她又怎会不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法律什么的,狐狸酱也不研究这个,不是很懂。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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