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 七峰亭。
法海百无聊赖地坐在亭中,看似坐禅,实则发呆,俊俏的面孔透出几分无聊。他的掌心里是飘来的淡粉色花瓣,在皓如莹玉的手掌衬托下, 美得不见烟火。禅师这般玉佛下凡的模样叫信众看去, 估摸着金山寺的香火会更旺盛,佛像真身两三年便可轮番换上一换。
捻起一片花瓣,对着花瓣吹口气任它飘走, 再捻起一片花瓣, 再吹口气任它飘走。
惊蛰已过, 往年已有不少妖妖怪怪冬眠复苏,行走人间。冬眠过后是妖怪脑子最不好使的时候, 却是法海最容易收妖的时候。不是因为妖怪弱, 而是这时候妖怪忙着补充冬日里缺损的精华, 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 一不小心就出了人命。
人命一出, 法海就好出手收妖,金钵一照,妖精瞬间化作人形,随便往什么亭子、古井、桥墩下头一丢,哪里都是妖精的牢笼。
然而今年惊蛰过后好一阵, 都不曾见有什么作恶多端的妖精出现, 连小偷小摸的妖精都没有。
法海真要以为, 妖精们集体吃素修佛修道去了。他拖着下巴,将掌心里最后一片花瓣吹走。若不是上清真人这个鲁莽的愚道士,他尚能去苏州城打个转与许西元说笑几句。
法海消息灵通,得知险些被上清真人打得魂飞魄散的许西元已在观音大士的指点之下,于太乙真人处得了莲花身,算得上是因祸得福。而上清真人回到穹窿山上真观之后,就被三清真人关禁闭,为此东岳帝君也无何奈何。按理说东岳帝君已黔驴技穷,不知会就此作罢还是暗中兴风作浪。
说起了观音大士到底了得,能说动太乙真人赠许西元以莲花身。这莲花原只给了太乙真人的徒弟哪吒再铸人身,皮实耐揍不易老,不曾想那许西元还有这等造化。听说许西元在太乙真人的金光洞住了几天,鸡飞狗跳的。
如此一来,白蛇的尘缘怕是无法了断,注定要与许西元双宿双栖,逍遥人间,直到许西元的肉身老死。佛祖心事了却,道门的奢望无法实现。
法海一声叹息,“可惜,可惜。”也不知是在可惜什么。
另一边,小沙弥引着玄色厚袍年轻郎君往七峰亭面见法海禅师。这年轻郎君生的方面大耳,甚有财相,但在这暮鼓晨钟的寺庙里总显得油腻一些。他姓徐名乾字不息,祖籍镇江,世代经营药材,是金山寺里的善知识,时常听法海说法,亦不时捐些银两檀香,今年里头药材铺开去了苏州,忙个不休。这会儿刚有几日空闲,便到法海处谈禅说法。
法海见他来了,便带他去客堂坐着,小沙弥奉上茶后退下。徐乾先交代了自己近来动向,在苏州为开药材铺忙活,近来终于万事齐备,得空来见禅师。
听到苏州与药铺,法海心思一动,问道:“贫僧曾在苏州收妖,见过一家医馆叫作保安堂,不息可与他们有生意往来。”
保安堂,保安堂。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徐乾轻敲桌子,想了起来,“禅师说的可是阊门附近那家传闻颇多许姓的保安堂。”
传闻颇多?法海一下子来了兴致,面上却不经意道:“小小医馆有何传闻?”
徐乾微笑道:“禅师有所不知。这保安堂东家姓许名仙字汉文,曾有一娘子姓白,两人在苏州行医小有名声。去年苏州城的水井被歹毒道士下毒,是白娘子寻到了救治的法子,一时被称为活菩萨。而这许仙嘛,也算是乐善好施,交友甚广,有个生子秘方广为人知,但似乎和道士总不对付。”
和道士总不对付,那可不嘛,道门巴不得她走在街上被一道雷给劈死。法海窃笑,“哦?竟有此事,怎么说?”
徐乾道:“上真观的道士时不时去保安堂说他家有妖,一会儿又说这许大夫是妖。”
法海颌首道:“此事贫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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