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乡绅头戴黑色的纱帽, 穿着褐色的圆领,也是举人出身, 现在已经六十有二,下巴蓄着一拢山羊胡须,坐在宾客席上,身旁的家僮正在给他添酒,他端起酒杯掀开眼皮子看那人, 正是管家何叔。
“你家主是何人?”
何叔听了也不恼,两手贴在大腿处,毕恭毕敬的站着,耷着脑袋“禀老爷, 顺隆陈家。”
陈晈苦笑了一声, 万分抱歉地冲着汪乡绅一拱手,又冲着旁边的李乡绅一拱手道“晚辈的不是,叫两位扫兴了!”便问道“何叔, 你有什么事儿, 且说来!”
那何叔听她不紧不慢的问话,不免想起胡四娘和陈晈霏在陈学时面前哭诉着陈晈品行如何恶劣, 如何欺辱了她们, 还打了小公子,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她打陈晈胜,但那两位哭得声泪俱下, 倒像是真的一般。
然而此时见了陈晈, 也不似无礼之人, 其实他印象中见陈晈次数不多,都没见过陈晈恶劣的时候,只是不太看得惯她看陈家人时,嘴角若有若无的挂着笑,对陈家长辈来说,她这种形容到底是一种不尊重,然而现在也不是讲这个的时候,便据实禀告“老爷差小人,接您回去!”他特地叫了老爷,避免让人听出来他是二老爷派来的,有损大老爷的颜面。
城中都晓得陈家大儿子不若二儿子争气,这家丁穿得体面,想必是二老爷家的。
陈晈妆模作样的正欲起身,汪乡绅浓眉冷冷的一横,对着何叔道“我且听说,陈老爷已经脱了陈家的族谱,你家老爷要请他过去,却是个什么名目,又是个什么理由!我等汪某人,李某人且要登门造访,你家老爷架子倒是摆得大得很么!”
何叔后背一僵,却不敢直接的回汪老爷的话,冲着陈晈言语中带了讨饶,道“小公子,老太爷说想你想得紧!”
陈晈眼中染上急切,问道“我不是才从那边过来?我是亲自同他告别的,说好了明儿再去看他”
陈晈心中晓得他说的这话是个幌子,因她过来时,分明同陈世光道了别,说晚些去看他,然而何叔诳她,却是中了她的下怀。
李乡绅一听,腆着肚子往椅子里一缩,两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冷笑了声“如此,陈老爷是才从那边过来?”
陈晈为难的回答道“是!”
“你要请的陈老爷既已经去过你家,如何这回子孤零零的回来了?”李乡绅,啪一声放下杯子,看着何叔两眼,又转过来看陈晈
此时陈晈做出一个有口难言,难以启齿的模样,果然听李乡绅扇子一展,一对三角眼凌厉的看着厅中的何叔
“想必陈世侄那边受了些气罢!”
他之前进门时,便同陈晈讲说他祖上同陈家是世交,要称陈晈一声世侄,陈晈自然是一一应了,毕竟人家不过是找点理由来攀关系,如今但凡是登门的,且不论世交,甚至连血亲都能理得出线索来,她说破了,就不识趣了。
陈晈又默不作声半晌,略带难堪地回道“叫李老爷见笑了!”
算是承认了。
李乡绅得了她这话,高声喝去“没脸没皮的东西,陈家大老爷我且是知道的,陈相公当初是如何被赶出陈家受颠沛流离之苦,我们也是有所耳闻,如今她中了举人,你们倒是来巴结了,巴结便算了,我瞧着陈相公方才回去,也没少受你们的窝囊气!现在她人回来了,你们倒是来请人了!像什么话!莫不是瞧着她年纪小好欺负?狗东西!”
说得激动,唾何叔一口掺了酒的唾沫星子,被众人架着要扔出去,陈晈这才站起来,先是朝着两位乡绅作揖,才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晚辈又如何好说,倒是扰了两位的老爷雅兴了,只是我爷爷自小待我好,今日无论说什么我也得走一趟的。”说完,才抬头望着何叔“你且等我去换身衣衫,只是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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