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喊他名字的时候,灵颖儿激红着的脸蛋突然苍白无比,踉跄一下,软倒在地,动都动不得。门口之人喊了一声“晦气,遇见个怕死鬼”,牢门打开,进来一人将灵颖儿拖了出去。
灵颖儿回头满脸是泪,模糊不清对着萧哑道:“萧雅,有去荆州帮我向老表带给话,说我不能去看他了。叫他帮我爸我妈上个坟……另外,这个还给你——”灵颖儿奋力一扬臂将一物扔到萧雅跟前,萧雅低头一看,一摸心口——却是白琥。萧雅紧赶几步,还是没能拉住灵颖儿伸出的手。铁门哐当一声关闭。萧雅胸口沉闷,喉咙如堵,却好似哑了一般,耳边再也听不见声响。
傍晚,夕阳如酒,红云如瀑,像是要与人间诀别。浓云处,似人手,从天空伸出五指,永留天际。
“快哉!”南光烈突然大喝一声,萧雅一阵错愕。
又听他爽然大笑自言:“虽非死得其所,亦是死当其时了!”说完他起身整理衣装,意有所往。
“南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萧雅急问道。
“赴死去也。”南光烈一回头对萧雅说道。说完他从容转身向门口行去。待到铁门处他又一转身看着萧雅郑重犹如告别:“如果风雨要来到,我将撑伞以待。如果有来世,我要浮槎江海。纵使前路是惊涛骇浪来,大不了漂洋过海。”说完他再次转身迎向门前,此时牢门口约好了似的出现一对戒律司弟子。来人一言未发,直接开门带了人去。南光烈大踏步往前走去,伸出带着镣铐的双臂,仰头向天,享受着门外的晚风,身上裹着夕阳。
秋风起时,门外柏树针叶零落,像是在为南光烈送别,秋风沙沙,恍似一曲挽歌。
萧雅再次胸口沉闷,喉咙如堵,这回憋着的一口血液直喷在牢房坎窞不平的墙壁上,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淌。萧雅仰面躺下,头顶一堆黑乎乎的寡情山岩是那样的冷漠……
萧雅终于发现,这世界每日都有人奔赴刑场!原来生命竟是那样浓烈而短暂,竟可以结束得如此潦草,颠覆旧观。爱亦好恨亦好,近也好远也好,临别的一刻心如刀绞!
夕阳西下,彤云满天,竟可以灿烂如火,温柔如纱。
残影徐去,夜晚遮来。洞窟内突然变得空荡荡的,萧雅一阵肝肠催动,没有了南光烈,没有了罗黛芙,没有了灵颖儿,没有了其他人,这间无比狭小的二十一号牢房蓦然间变得空旷了起来。曾经的不可措手足,如今却手足无措。一切恍然如昨,萧雅起身追寻着门前的遗踪,人去已远,遗踪飘渺。牢门外的世界正应了罗黛芙的谶言,真的风和日丽松涛阵阵呢。理应为风景沉醉的萧雅此时却凝望着远方,心底忽然涌起无尽的哀伤。
当这世界上的死亡定期发生,而我们却只许温柔以待,这大概是最无奈的宿命了吧。望着空空荡荡的洞窟,从此万千世界,萧雅只需要一个人面对。
在极度的哀伤心情中,萧雅度过了艰难的一段时光,收拾心情终于稍稍从其中走了出来。这些天,每日都有人被押赴刑场,有时候总能听到几声响亮绝望的哀嚎。也有不甘于落幕的,那天萧雅就见到一人在被押赴处决地的途中意外出逃。前面是视为畏途的深渊,两边是悬崖,那人只剩反向逃向牢房底部的方向。正好是向萧雅这边逃来。
萧雅亲眼看着那人慌不择路在前面跑,四五名戒律司弟子不慌不忙地在后面围追,似有意似无意地将那人往绝路上逼。那人无路可逃,在恐惧感的驱使下只能沿着牢房的最底部一线飞奔,最后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萧雅牢门一侧处,一蹬腿竟然攀上了陡峭爬满石缝的山岩。
一众戒律司弟子好整以暇地在山岩下嬉笑。那人好不容易拼了命地爬上了山岩几十丈高的顶部。结果往下一看顿时成了软脚蟹。原来顶部的山岩无比孤兀地立于绝顶,再往后已经是鹰岭渊的绝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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