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十四年秋,吴书好在他父亲的下属嵇州太守的举荐下应了秀才,理由是“知书属文,才品兼优。”然后经一番运作就成了太子舍人。
太子舍人明为伺候太子殿下——未来皇位继承者的侍从、秘书之官。实际上却只是个供官员子弟们“镀金”的虚职,有职有俸却无事可做,所以吴书好才会倍觉无聊,在心高气傲的年轻人眼里,做这样的蠹吏是打从心里受鄙夷的。更何况还要受到权势熏天的宦官集团的节制,以及其阳里阴里的排斥异己,就更是窝囊至极了。像他身处这样的位置,好的如卢九蕴、周密等,位极三公;混得差点的就如刚被派去交战区从军的葛良,坐了十几年的冷板凳才换得一个出缺的机会。当然,这样的机会在如今这种形势下也不见得就是好缺,说不定正是宫里宫外轮到出缺的某些贵人不愿意去交战区冒险了,才让给了葛良。
像吴书好这样受推荐就轻轻松松进入内朝“镀金”的,是当世许多高门子弟从政的路线图,在本朝通过这样操作而上位的官员数量有如过江之鲫。你不愿意上,后面大把的人要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钱有势的人,他们不在意为此多攀附多花钱拉关系走后门。
不过,像吴书好这样一个太子舍人,也并非如他想的那样绝无好处,至少在他抱怨的同时,他的官场档案之上已经被牢牢地打下一个烙印——秀才。而萧雅从他的频繁声怨中也能加深这样的记忆——任何场合一提起他就想起秀才这个词语。所以秀才二字也开始频频出现在萧哑对吴书好的语句中。
“秀才,今天出去么?”
“秀才,你不用当值吗?”
“秀才,咱们去哪儿呀?”
这些言语好似强烈的压榨,令吴书好倍感窒息。他快步向前走着,身后跟着后脚打前脚跟还追他不迭的萧哑。
街巷里还冷冷清清的,汇聚到大街上的行人却渐渐多了起来,而且越接近城中央大街的地方人流量就越是密集。只是街道两旁平常人员进出的茶楼酒肆商铺今日却乏人问津、门可罗雀。顶多的人都只顾埋头走路,或与同伴高声言谈笑闹。萧哑一会就发现所有人都与自己向着同一个方向赶路,不由心里暗暗诧异。
城中央,东西南北街道交汇处有一座广场,其宽阔程度可容得下数百辆大车。从四面八方的街道上赶来的人如潮涌,不断撞击着广场的北边沿上,一排四五座坐北朝南、碧瓦朱栏的高台阁楼。这一排楼阁的首层是红墙和巨大的红色的廊柱,廊柱后有十二扇扇门,扇门紧闭,看不清里头情形,不过依外形规模之开阔豪华,则里面之形制亦可以想见矣。二层以上是阁楼,矮的仅三层,最高达八九层,高与低之间参差凌空,雄奇有力,不似凡居。听本地人讲,这里叫做魁花楼。
魁花楼一侧西向的位置是一座青砖打底垒成的梯形高台,台高大约有五六层楼,两边有砂岩方条石垒砌的宽有三尺的阶梯直通台顶。楼梯两旁设有扶手,扶手之间缀以铁索,梯台外面涂成了明黄色。高台的最上面有一围金色的栏杆,栏杆里面是一座有栏无墙、黄瓦翘脚的像门楼一样的多层建筑,达三层。
据路人言,此处建筑建于文光十年以后。原名叫做“黄台”,后来兴许是怕逾制被朝廷追究,于是便改作了“惶台”,音同字不同,大家一听也就明白所指了。虽然字面意思与原先比大相径庭,但其对朝廷以示驯服弥补之意则不言而喻。
惶台竣工至今也就六七年光景,与隔壁的魁花楼是同一批建筑。可以说在偌大帝国的都城中央消耗财力、腾空场地建造这么一座实用价值不高的建筑,确实是一件足够奢侈的事情。听说当初规划城中央这一片街衢的打通时可是着实费了一番手脚,因为原有居民们不肯搬离。做这建筑的人据说很有背景,最后硬是调动了司隶校尉的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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