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收到苏州城中天花肆虐的八百里加急奏报后,心急如焚,即刻下旨命太医院痘疹科太医昼夜快马赶赴苏州。终究是万人之上的天子,心里装着的并非一人,而是天下百姓。及至收到粘杆处奏报,曹霑的妻儿在这次瘟疫中死了,他方才想起程淮秀母子二人也在苏州,时时刻刻有染病风险。好在那奏报最后跟了一句,程帮主母子二人此刻安好,一颗心暂且放下。
夜凉如水,月光倾泻而下,乾隆站在景仁宫的中庭之中,仰头望着那轮明月,眉头深锁,心中怅然。景娴拿着狐裘走出屋门,双手将那狐裘披到乾隆身上,柔声劝道:“夜深了,皇上进屋儿吧。”
乾隆转过身来,苦笑道:“心里烦躁,待在你身边儿,怕惹得你也烦躁,朕还是回乾清宫去”
景娴轻轻摇了摇头,右手抬起抚上乾隆胸口:“皇上心里有事,若是能讲的,不妨讲出来。”
乾隆握住景娴的手,拉着她朝着屋里走去:“你身子刚好些,要说,咱们去屋里说。”
进了正殿,乾隆揽着景娴一齐坐到卧榻上,他又站起身来,负着双手,思忖良久,方才开口说道:“朕想去苏州。”
“万万不可”景娴急道:“臣妾这些日子虽未出宫门,可也听说,那苏州城内现而今天花肆虐,皇上怎能以身犯险”
乾隆凝眉道:“朕是天子”
景娴拽住了乾隆的右臂:“染上了天花,要命的多少年了,宫里的人谈花色变。皇室之中,死于天花的,还少吗”顿了一顿,景娴又道:“臣妾知道,皇上心中挂念着程帮主母子,臣妾看得出,程帮主并非普通女子可比,想必她也不愿见皇上此刻出现在苏州城中。”
乾隆重重叹了一口气,心里的事被景娴说了出来,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天花,他并非不怕,可眼睁睁瞧着淮秀母子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不能陪伴在侧,心里的一股火无论如何也熄不灭,再这样下去,她母子二人无恙,他恐怕就要病倒了。思忖良久,他转过身来,双手握着景娴双臂,苦笑道:“朕不去了,你放心吧。”
景娴凝眉问道:“君无戏言”
乾隆轻轻颔首:“君无戏言。”
苏州城里,盐帮大堂。
程淮秀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以手托腮,闭着双眼,秀眉微蹙。
赵辰坤和小胡交谈着走进大堂,见到程淮秀的样子,都自觉住了口。
赵辰坤压低了声音道:“这阵子,不止是开仓放盐,督抚那边的事,但凡我盐帮能出上力,无不尽力相帮,帮主事必躬亲,太累了。”
小胡也道:“还有李姑娘的兄长,丧妻丧子,一应事务全赖咱们帮主。”
他二人静默着站在堂下,只待程淮秀醒来。
程淮秀的梦里,乾隆身处寤言堂,怀里抱着程琋,笑对着自己道:“淮秀,我来了你为四爷做的,四爷都知道。这担子太重了,四爷替你担。”好梦不长,她不知何故身处盐帮,耳畔响起李绮筠焦急的声音:“淮秀,琋儿发烧了,怕是不好啊”她心里一阵急,双脚踩了空,喊着“琋儿”醒了过来。
赵辰坤拱手道:“帮主,少帮主您已送到箫大侠那边儿去了。”
程淮秀轻轻颔首,端起手畔凉茶喝了一口,方才醒过神来:“开仓放盐的事办的怎样了”
赵辰坤回道:“一切顺利。”话毕又补充道:“江老爷子那边儿也顺利。”
程淮秀径对着小胡问道:“天平山上怎样了李姑娘应该没有大碍”
小胡拱手道:“一切如常。曹公子近来精神不是很好,可他二人并无感染天花的迹象。”
程淮秀又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帮内兄弟呢可有染病的”
赵辰坤道:“除了最初那两个,近来并未发现。想来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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