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长白宫,飞虹阁。
阁内灯光昏暗。
太后独自一人呆呆坐于屋中。
短短数日,她原本光泽黑亮柔顺的头发变得斑白零乱,丰润的面颊凹陷,透着灰黄的色泽,额头、眼角、嘴角俱是细纹密布,原本古井一般的眼,如今已成了一口枯井。
一个女官进来,看了看,摇头叹了口气:“太后,您还没用膳,这都热了有三遍,要不,奴婢给您换些别的来?”
太后恍若未闻,连眼珠都未曾转得一转,面上却突然现出狂喜之色,道:“不花,不花,我听到你的琴声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扔下我一人不管。”
说着就要立起身来,往外奔去。
女官大急,死命抱住她,叫道:“太后,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外面的几个太监宫女听得动静,也奔进屋来,众人七手八脚,方才将她按下。
那太后却又突然安静下,侧着耳朵,喃喃道:“怎么又没了,不花,你在生我的气不是?不要气,宁贞不再争了,宁贞听你的话,我们去那神仙国度,好不好?”
几个宫人互看一眼,女官道:“把太后的膳食撤下,另外再换些来。”
几人抬着食桌走出屋中。
边走边轻声议道:“这太后也真可怜,疯成这样。”
“哎,我听说这太后以前手腕可辣了,不少宫人妃子都死在她手下,连精明厉害的几个丞相也斗不过她,被她亲手整死。”
“唉,这就是报应。”
女官严厉看了众人一眼,道:“你们不要命了,胡说些什么?”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闭口不语。
屋中,灯光忽然一灭,又亮起,接着又一灭,又亮起,连着几遍,突然完全熄灭,室内一片黑暗。
太后呆呆坐于屋中,恍若不觉。
突然又眼露狂喜之色:“不花,你来了。”
屋中忽然出现一白衣人,背影看上去十分儒雅。
白衣人在屋中脚不沾地,忽低忽高地旋转了几遍,方才停下来,缓缓坐于太后面前,动作极是潇洒好看。
室内重又灯光大作,一片光明。
灯光下,只见白衣人面貌清秀,但眼角、嘴角、额头都溢出斑斑血迹,十分诡异可怖。
太后却无一点害怕之意,枯井般的眼中放出温柔欢喜的光彩,伸手左右摸索着,取过一条白色的绢帕,挪身到白衣人面前,为他擦拭血迹,口中埋怨道:“不花,你小时就是这样,总是不小心弄得自己混身是伤,这又是跑到哪儿去了,弄成这样。”
白衣人眼中露出痴恋、不舍、欢喜、怨恨交杂之色,道:“宁贞,这是你那好儿子弄的。”
太后一惊,道:“你说爱猷识腊达拉,不会的,他从小就最听我这个娘亲的话了,没有我的准许,他不会对你怎样。”
“宁贞,你还不明白,他现在最听的是扩廓帖木尔的话。”
“扩廓贴木尔,扩廓帖木尔……”
太后喃喃念了几遍,突然象是想起什么,眼中突然射出刻毒之色,狂热嘶声道:“对,就是这个扩廓,他这条毒蛇、坏蛋,就是他挑拨我和儿子的关系,就是他害你成这样。不花,别怕,我找皇上去给你讨回公道。”
说着就要站起向外走去。
白衣人急忙拉住她,温柔凄凉道:“宁贞,不要白费功夫了,到时反连累了你。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先去那神仙国度了,在那儿筑好小屋等着你,你快些来。”
又恋恋不舍看了她一会,方道:“好了,宁贞,时间不多了,我要走了。”
太后狂喊:“不要,不花,别走。”
灯光突灭。
一会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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